“時均白……”
北寰舞紅着眼睛,望着他。
時均白看不了這樣的北寰舞,身後滿是絨絨細雪,天地蒼蒼。
她卻是這天地間唯一他能看見的顔色。
北寰舞的眼眸裡像是有什麼東西在蠱惑着他一般,她這副楚楚模樣,像是從神界落入凡塵的仙靈。
她的一切,他都不想放。
“回答我啊……”
時均白聲音漸弱,宛若祈求神靈眷顧一般卑微。
“北寰舞,說你會等我。”
時均白的眼淚順着他的鼻尖,渡到了北寰舞的唇齒。
她嘗到了他的淚。
熾熱得足以把她的一切都給融了。
北寰舞走了以後,時均白在雪中站了好久。
他眼睜睜地看着北寰舞在漫天雪花中消失,雪碎漫天,就連風都已經不再呼嘯。
時均白緩緩地捂住心口,那裡有什麼東西凍結成冰而後一寸寸地坍塌。
坍塌的東西掉入了一場深不見底的深淵,沒有終極。
他覺得胸悶,大口大口吸氣,涼氣毫無阻礙地穿過他的心口,可他沒覺得那裡寒冷。
原來沒有她的世界,什麼都沒有了溫度。
時均白緩緩地蹲下,最後蜷縮在雪地裡。
“暮風!”
時均白眼眸緩緩閉上,他好像聽見了母親的尖叫,還感覺有人把他背起。
耳邊還有許多慌亂的聲音。
隻是,他最想聽見的聲音,不在了。
他阖上眼,隻想睡一覺。
夢裡,能再見到她吧。
*
北寰舞去時家堡的時候,枭雨已經把一切都收拾好了。
枭雨帶着馬車,在時家堡門口等着北寰舞。
她看見北寰舞一路飛奔,像是要逃離什麼一般,頭也不回地上了馬車。
枭雨上了馬車,看見北寰舞趴在矮桌上,一動不動。
“舞丫頭……”
枭雨剛湊過去,北寰舞就回身一把抱住了枭雨,嚎啕大哭。
枭雨輕歎一聲,撫着北寰舞的背。
馬車已經搖搖晃晃地啟程。
北寰舞哭得口幹舌燥,最後軟在枭雨懷裡。
枭雨一摸北寰舞的額頭,燙得吓人!
這丫頭!
枭雨立即讓人驅車返回邱州給北寰舞找醫師。
北寰舞就這樣一直病着,病了好久。
她每天都渾渾噩噩地睡。
她夢魇不斷。
在夢裡,她清楚地記得她與時均白定下契約的那個吻,時均白緊張的手腳冰涼。
夢裡還有他哄她時候給她做的那隻會飛會發光的機械鳥。
時均白把這鳥兒遞給她的時候,身上到處都是那種熒光綠。
她每走一步想要去抓他,他帶着那光就一起四處飄蕩。
她看着那些無法碰觸的光,絕望地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小舞!小舞——”
北寰言見她在夢裡哭地止不住,連忙要把她喚醒。
北寰舞睜開眼,看見北寰言,愣了好久,最後一把抱住北寰言:“你來了,你終于來了。哥哥,我難受……渾身上下都難受……”
北寰舞眼淚如瀑,無論是醒着還是夢裡都沒有停過。
她的眼睛腫了一圈,整個人就跟枯萎的花一樣,凋零得厲害。
北寰言心疼地抱着北寰舞,眼眸微紅:“我來了。對不起,小舞,哥哥對不住你。哥哥對不住你。别哭了,别哭了。你不用嫁人,我養你,我養你一輩子。”
淩信從來沒見過北寰舞哭成這樣。
她病了一場。
一病就是大半個月。
甚至拖到了他們來邱州。
淩信下了針,北寰舞這才緩緩蘇醒。
淩信轉身出去找枭雨。
“枭姨,北寰舞病成這樣,時均白就沒來看過?!”
枭雨搖頭:“那日他倆聊完以後,時均白也病了。時家現在也亂得很。”
淩信無語,他倆到底說什麼了,為什麼兩個都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