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問這話是什麼意思?
流風沒多想,下意識遵從本心地點了點頭。
流雲看北寰言看着藏息閣的信,忽然問起齊文軒,沒忍住笑出聲,問道:“主子這麼在意齊文軒,是因為他跟淩姑娘走得近?”
北寰言若有所思,慢慢地把信收好,低聲道:“我……隻是覺得有點奇怪。”
流雲第一次跟北寰言光明正大地談及跟淩芷有關的事,隻當是他吃醋,打趣道:“淩姑娘不會對齊醫官感興趣的。主子放心便是。”
好一會兒,北寰言才從沉思中回過神,愣了一下問道:“什麼?”
流雲隻當北寰言是少年人心思,羞于啟齒,不再糾結這個問題,轉身去給北寰言鋪床。
北寰言沒有追問流雲心思,看向流風:“流風,幫我磨墨。”
流風立即從北寰言包裹裡取出筆墨紙硯。
北寰言寫好信,遞給流風道:“這封信,你務必親手幫我送到衛昭的手上。叮囑他一定要把這事辦好。”
流風接過信封塞進衣襟,轉身就出門去了。
北寰言側頭看向窗外,屋頂的冬雪已經融幹淨了。
大雁北歸,春天很快就要來了。
*
淩芷沒有想到在春種之前,竟然有這麼多事需要安排。
陵中儲備軍給了她一畝軍屯,讓她在這裡試種曼陀羅。但這到底是一畝地,不是她之前在臨府的幾寸見方的小藥田。
田地開墾要人,照顧田地要人,曼陀羅是現在東陵稀缺的藥材,防止周圍有百姓見财起義,藥田也要人值守。
田地開墾需要勞力。
這軍屯隸屬于儲備軍,自然藥田值守也應該是儲備軍排人。齊文軒跟淩芷建議讓陵中儲備軍選一些人來幫助他們開墾。
所有需要儲備軍的地方,淩芷都要找鎮懷商量。
鎮懷原本就對自己不能去校場,要一直跟着這個小丫頭片子的事耿耿于懷。
他跟在淩芷身邊臉色從來就沒好過。
淩芷知道這事事關重大,雖然鎮懷沒有給她好臉色,她也隻能壯着膽子跟鎮懷說調将士來幫她開墾藥田的事。
好在鎮懷就是臉臭,淩芷找他商量調用儲備軍來開墾田地的時候,鎮懷還是應下了。
第二天,鎮懷就把人安排好了,拿着排班表來找淩芷與齊文軒。
淩芷第一次領這麼大的任務,鎮懷把東西拿來給她與齊文軒看。鎮懷跟齊文軒詳細說安排細節的時候,她在邊上都認真着聽着。
儲備軍的人安排好了,剩下就是要與齊文軒商量跟她一起照顧藥田的人。
齊文軒選了十個人來跟淩芷一起種植曼陀羅,他把名單拿來給淩芷看的時候,淩芷看見名單上有紫草。
她抿着唇,有些作難地望向齊文軒。
齊文軒好似洞察了淩芷内心的想法一般,溫聲道:“淩姑娘不用擔心,紫醫女在草藥上的造詣頗深,我們醫館也種了一些草藥,都是她照顧的。她在種植草藥上經驗豐富,一定可以幫到我們。”
淩芷雖然心裡有些怕紫草,但是齊文軒這麼說了,她也隻能點頭同意。
許多事情放在一起商讨,很快就入了夜。
岩州城外四處都是懸崖峭壁,陵中儲備軍駐紮在岩州城山脈一線,有月的夜晚,外面光線極佳。
月光穿透窗棂,落在齊文軒修長的手上。
齊文軒放下書冊,看了一眼窗外道:“淩姑娘,夜色已深,剩下的事,我們明天再議罷。”
淩芷确實困了,她揉了揉眼睛,伸了個懶腰,跟齊文軒告辭,就帶着衛昭往醫館後院走。
隻是走了幾步,淩芷便隐約聽見劍鳴。
她好奇地尋聲過去,在醫館外的空地上看見月光下鎮懷手中的劍化作一道道銀光,在黑暗中閃爍。
淩芷趴在牆邊看了一會兒,輕聲道:“衛叔叔,這劍法我怎麼看着這麼眼熟?”
衛昭抱着胳膊,摸着下巴,認真觀察了一會兒,低聲道:“是安王殿下的月芒劍。鎮懷的父親以前也是安王殿下的親衛,會安王殿下的月芒劍一點都不奇怪。”
“這麼晚了,他還在這裡練劍?”淩芷回頭看衛昭。
衛昭道:“鎮東将軍隻說讓鎮懷跟着姑娘,供姑娘差遣,可沒說他不用去上早操,不用例行考核。”
“啊?”淩芷睜大了眼睛,又看向舞劍的鎮懷,喃喃道,“跟哥哥一樣……”
淩芷看了一會兒,忽然轉身,又往醫館跑去。
衛昭連忙跟上。
齊文軒還在偏院的屋子裡整理方才跟淩芷商量的文稿,淩芷叩門進來,氣喘籲籲地問:“齊、齊醫官,我能用一下醫館的藥房嗎?”
齊文軒不明所以:“淩姑娘可以随便用。”
“謝謝!”淩芷轉頭就跑。
衛昭在後面跟齊文軒抱拳一禮。
淩芷跑到藥房,從櫃台上扯下一張牛皮紙抱在懷裡,推來抓藥的梯子,開始抓藥,嘴裡念念有詞:“柴胡、川芎、紅花、赤芍、甘草、桃仁、地黃、麸炒枳殼、當歸、牛膝、桔梗……”
她一口氣把藥抓完了,爬下來,放在櫃台上稱重量。
稱完又跑到後院去炮制藥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