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玺當然不知道,胤姜的三叔——齊邈,實際就是這禁藥的發明者,出自他手上的藥不計其數,也有不少被人利用成為了禁藥,而他本人也被朝廷通緝。
齊邈成日東躲西藏,最終在逃到兖州地界兒的時候,被胤姜的父親胤敞搭救了,
胤敞不僅給了齊邈安穩的煉藥之地,也不制止他煉藥,隻是實驗對象,隻能是那些動物。
慶安寨卧虎藏龍,不止有安分守己的百姓,也有不少官府追緝榜上的人,而齊邈就是慶安寨追緝榜上排頭号的人物。
醫者,無論在什麼時候都是稀缺的,對一個隐匿于深山的匪寨,更是如此。
能被逼上梁山的大夫,大多不會有什麼美好的品性。
因為,大夫這個行當本身有的利他性,天生決定了大多數人不會去得罪他們。
胤姜曾經問過胤敞,為何要收留齊邈,萬一,他對寨子不利呢?
胤敞當時這樣回答胤姜,“他是個癡人,隻想尋找藥道的奧秘,對俗世不感興趣,這種人難免劍走偏鋒,為世所不容,
他在外多年,應該明白,慶安寨或許是為數不多能容得下他這種人的地方。”
二人躲藏間已經行至中途,胤姜沿途灑下些淡黃色藥粉,一條蠱蟲已然足夠令人頭大,她可是足足放出來五條。
梁玺沒阻止,隻是他對胤姜的身份愈發起疑,土匪當真需要接觸這些東西嗎?
在梁玺的眼裡,胤姜已經足夠偏離他對土匪的想象,照理來說,土匪該是大字不識一個的粗鄙之人吧,該是隻會玩刀弄槍、心狠手辣的武夫吧,
難道是因為她是女子,所以殺人手段顯得格外迂回,需要用到毒藥?
可是,她刀法也十分不錯啊。
梁玺越想,卻懷疑他之前是不是猜錯了,眼前這人,是不是有人精心培養的細作還是殺手?但是又為何在他面前不加遮掩?
輾轉行走間,二人來到了一處有守衛的地方,約有四五人撐着火把,披堅執銳。
胤姜瞧清楚守衛背後的地方後,不禁問出聲,“我怎麼瞧着,這像是礦洞啊?”
梁玺也有此疑問,前方搭着一個大棚子,并沒有修建什麼屋舍樓宇,反而隻有一道拱起的弧度,看樣子像是用泥土鑄成,中間留有兩人大小的口子。
這實在是像極了他們進的鄧氏礦洞啊。
此時,正好從那洞口上來了幾個人,個個打着赤膊,身上的衣衫都已經烏黑了,擡上來的是一個背篼,裡面裝着什麼暫時看不清楚。
門口的幾個守衛拿起那背篼中的物件檢查,胤姜和梁玺瞧得分明,那東西在火把照耀下,金光熠熠!
原來,這裡就是金礦!他們在這裡采金子!!!
這地方果真隐蔽,他們竟然在這裡發現了金子!
二人此時才恍然大悟,鄧氏銅礦中确實沒有金礦,因為金礦在此處,但是他們要運走金子,就需要鄧氏銅礦做掩護。
望着這礦洞,胤姜心中隐隐有一個猜想,四年前的銅礦坍塌,會不會就是與此有關?
畢竟是金子,來往之間難免人多眼雜,所以才痛下殺手,那鄧波也是因此而死嗎?
“兩位,來了這麼久了,也該和我打個招呼了吧?”
二人身後傳來一道略帶調侃的聲音。
胤姜和梁玺對視一眼,淡定轉身,二人皆認出,眼前人便是塗蒼,消失不見的塗蒼。
塗蒼長着一雙攻擊性十足的鷹眼,他看見二人的長相之後,便認出了他們的身份。
“洛公子,賀小姐,你們二位哪裡來的雅興,跑到我這山疙瘩來遊山玩水,尤其是賀小姐,令尊知道嗎?
想來令尊是不會計較賀小姐一時頑劣,跑到我這裡來玩的,隻是在下被擅闖住所,有些不太開心呢。”
塗蒼說着笑起來,但是他大底沒學過怎麼笑好看,他将嘴角勾起,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眼神卻鎖定了他的兩個獵物。
塗蒼是不會輕易放過他們兩個的。
胤姜卻沒有上套,按照道理她二人和塗蒼素不相識,根本不應該認識他,塗蒼在當賀宅的侍衛的時候見過他們兩個當然說得過去,但是他們可沒見過他啊。
在殺死淨空和尚的那場晚宴裡,塗蒼從頭到尾都沒有出現過。
所以胤姜故作無知,說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身份?
不過既然你知道我們的身份,就請趕快将我們送回去,我們在山中走失兩天了,父親該擔心我們了,你放心,你做的事父親都看在眼裡,父親一定有重謝。”
胤姜咬重“重謝”二字,塗蒼眼神閃閃,感情這二人是那老東西派來的,看來是不放心他啊,呵呵,
把自己的女兒和女兒的小情人派人監視他,也不知道那老東西是不是年紀上去了,昏聩了?
胤姜披着賀懷雪的皮,此時也坦然借着賀含章的聲勢狐假虎威。
本來她還在猜測,這金礦是誰在管,現在塗蒼主動跳出來,她可不得好好周旋周旋?
塗蒼搖頭,“夜深了,賀小姐還是在這裡休息吧,若要離去,怎麼也得挑個白天吧。”
明天吧,風和日麗,适合上路。
塗蒼的眼神下意識掃向胤姜的脖頸,纖長白嫩,看上去掐一下就會斷呢。
真是心狠的小妮子,放了幾條蟲就想把門口那群無能的家夥咬死。
可惜,遇上他了呢,這種小蟲子,不值一提。
就塗蒼個人而言,他是不相信賀含章會派一個生人來和他交接的,哪怕那個人是他的女兒,何況,新回來的這個人,還不一定是他的女兒。
那老東西,尚且都不讓他的兒子們沾染此事,怎麼會派一個剛回家的女兒來?
他倒要看看,這兩人想玩什麼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