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是他。
衛青弦下意識躲閃。
男子歪着一張嘴,打量的眼神在她身上掃視一圈,透着幾分意味深遠的笑意。
似乎沒認出她來。
也是,那天她不過露了一面,像朱允溫這樣閱女無數的人,估計壓根就沒記住她。
強忍着翻白眼的沖動:“公子看什麼?”
朱允溫方才隔着老遠,就瞧見這邊坐着個算命西施,一襲青綠色紗裙,烏亮的長發束在腦後,陽光灑在臉頰上,透着幾分遙不可及的疏離感。
見他看着自己卻不說話,衛青弦耐着性子又問了一遍:“公子看什麼?”
這回朱允溫回了神。
撐着臉:“求姑娘給我看看姻緣?”
衛青弦搭在他脈上,甚至沒用道術。
“閱女無數,情場高手。”
朱允溫一聽愣了愣,随即哈哈大笑,像他這樣的人,最不忌諱别人說他類似的話。
“說得好。”
“那姑娘在給我看看,何時遇到意中人?”
衛青弦不想在他身上花費時間,胡謅了一番:“公子尋花問柳,時時刻刻都能遇到。”
“姑娘神機妙算。”他拍着手,“本公子現在就心動得不得了。”
衛青弦:……
“公子問完了可以走了。”
朱允溫怎麼可能這麼輕易罷休,他是個強搶民女的慣犯,流程都駕輕就熟。
随從遞上來一枚金元寶。
“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他展開折扇:“沒什麼意思,就是請姑娘,跟我回去。”
“到我府上保你穿金戴銀,哪裡還要你像如今這般,上街擺攤乞讨生活。”
溫聽一直在一邊保持着戒備狀态,聞言死死盯過來,生怕他明搶。
衛青弦冷笑一聲:“世有百業,如果我靠自己的本領擺攤賺錢,成了乞讨生活。那公子成日遊手好閑,飯來張口衣來伸手,沒事就上街強搶民女,或者以出身自視高貴,難道就算自力更生?”
路人被插隊本就不滿,平日也早就看不慣朱允溫其人作風,眼下聽到衛青弦一番言語,都心中稱快,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想到過女子會一哭二鬧三上吊,但沒想到會被如此尖銳的回怼。
“伶牙俐齒。”他還是沒把衛青弦放眼裡,“我勸你别白費口舌,乖乖跟我回去,省得一頓皮肉之苦。”
他曾經也碰到過一些貞烈女子,無一不是将她們打得鼻青臉腫,最後心灰意冷不得不被他圈禁。
眼前的女子身形單薄,身邊不過跟着一個同樣瘦弱的少年。
在他這裡實在是不堪一擊。
知道今天沒法善終,衛青弦隻好借名發揮,先脫身再說。
“朱公子,看來那日的教訓,你還沒記住?”
“别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
“五日前,吉祥樓,朱公子當真一點印象都沒有?”
朱允溫臉色一變。
他怎麼可能忘記那天發生的事情,不僅當衆吃癟,回去還被長輩教訓了一頓,罰在祠堂面壁思過,今日方才放出來。
“你……你怎麼知道?!”
他腦子裡迅速回憶起那天的一切,然後立馬鎖定在一張模糊而朦胧的臉上,他再次看向衛青弦,直到記憶中那張臉和面前的女子重合。
“你是誰?”
他想起來最初就是她喊住李徹,似乎和那位心狠手辣的典獄長大人關系匪淺。
衛青弦觀察着他的表情。
“你是不是想知道,我和李徹是什麼關系?”
她甚至當衆直呼李徹全名。
朱允溫頓時吓得一身冷汗。
“你走吧,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說。”衛青弦故作大度。
男子哆嗦着後退,面色已經煞白。
“多謝。”
然後當真一溜煙就帶着幾個侍從消失的無影無蹤。
“姐姐。”溫聽擔憂地看過來,他聽不懂什麼吉祥樓,什麼李徹,隻看到衛青弦緊緊攥着衣角,顯然心裡也是極害怕的。
“你沒事吧?”
“我沒事。”衛青弦一邊長呼一口氣,一邊心虛地看了看四周。她也是膽子大起來了,敢當衆借着李徹的名狐假虎威,若是這附近有北司獄的探子,她會不會死得很慘?
周圍的人看向這邊的眼神也是變了又變。
桌子上的金元寶熠熠生輝,衛青弦抿了抿嘴,然後十分自然地收進腰包。
很好。
淨賺五十兩黃金。
夠他們白吃白喝一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