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言語不清不楚,擺明了要離間李徹和蕭太後。
蕭易婉輕輕地撫摸着自己的護甲,聞言犀利掀眸:“說。”
“把他放了,我全部告訴你們。”
他話中的“他”顯然就是葛羅,唐望自己是絕無可能脫身,才想出這麼個法子。他傳教數十年,不可能朝夕之間就被摧毀,隻要還有傳承的火苗,他的勢力就能如同星星之火,假以時日必定大成。
蕭易婉自然看出他的意圖。
李徹冷笑一聲:“你怕是沒見識過北司獄的刑罰?”多少嘴硬心軟的人在這裡被撬開嘴,在李徹看來,隻要人落到了他手中,斷沒有再放走的道理。
“大人。”侍衛壓着一個女子上前來,周九方才處理好祭壇之外的事務,遠遠看到這邊的情景,心中一驚,恨不得立馬飛過來。
衛青弦被人從長廊下提溜出來,像抛氣球一樣抛在祭壇上:“屬下見這個女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可疑”的女子擡起頭,露出一個尴尬的微笑:“大人。”
李徹黑着臉,言語之間有些無語:“放了。”
侍衛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一時間沒有任何反應。
“我叫你把人放了。”
這時候周九氣喘籲籲地趕到,連忙急言訓斥屬下,免得李徹一個不高興,直接把人捅了:“你這不長腦的蠢東西,這是李大人的朋友衛姑娘。”
侍衛登時一驚,忙不疊地松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唐望看了看李徹,又看向衛青弦,自嘲地笑了一聲:“原來如此。”他居然被一夥人騙得團團轉。
蕭易婉也覺得新奇,李徹是什麼人,說他六親不認都毫不為過,居然會有朋友,還是這麼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
女人赤裸裸的視線猶如金鐘罩,立馬将衛青弦罩得嚴嚴實實。
她覺得自己有點呼吸不暢了。
“衛姑娘?”蕭易婉嘴角抿出不易察覺的弧度,“大理寺卿衛中書的千金?”
衛青弦跪在地上:“草民見過太後,草民與衛大人毫無關系,草民來自淨土觀。”她沒打算隐瞞身份,在絕對的權威面前,坦誠是唯一的途徑。
“淨土觀?”蕭易婉翻開記憶,“聽說過。”
“釋道安的弟子?”
“正是。”
蕭易婉這才正眼打量起她來,一個十五六歲的小丫頭片子,還是和李徹交好的道仙。
哪裡都透着難以言說的古怪。
不過在她眼裡還算不上什麼威脅和變數。
“剩下的事情就交給你了。”這話是對李徹說的,随後擡起一隻手,身旁的婢女上前扶住。
目送華貴的女人被簇擁着離開,衛青弦這才敢大口呼出一口濁氣。
上位者的氣場真是無比強大,盡管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裡,那種無法言說的緊張和壓迫,就讓衛青弦險些喘不過氣。
“把人壓進昭獄。”李徹給出最後的命令。
唐望二人就被人層層圍住,淹沒在湧動的人海中。
衛青弦跟上李徹離開的步伐。她剛剛目睹了全場,自然知道李徹下一步要幹什麼。
“大人,需不需要我呀。”既不用放人,也不需要嚴刑。方才她一言不發,隻是不想讓太後發現自己的能力,但是在李徹這裡,她需要展現價值。
北司獄的馬車停在門口,李徹掀開車簾坐了進去,良久不見女子的身影,心中沒有來的煩躁。
“上來。”他不想說第二遍。
經曆了上次的事情,衛青弦也轉變了策略。李徹覺得她不懷好意另有所圖,是因為她表現得過于熱切。或許她應該放緩腳步,慢慢侵蝕李徹的心理防線。
原本都做好男子揚長而去的打算,沒承想李徹居然答應帶上她。
衛青弦诶了一聲,笑嘻嘻地掀開了車簾,擡頭就對上男子面無表情甚至有些煩躁的臉,抿了下嘴巴又将所有情緒吞了下去。
車輪在地面按下一圈又一圈的腳印,咕噜噜的響動無限放大,變成一隻無形的小貓,在兩人之間反複跳動。
也許是緊張之後突然的放松,又或者是車外喧鬧聲漸漸低迷。衛青弦覺得頭腦越發沉重,不知什麼時候黑了眼,一扭頭靠在了男子的肩膀,細密的呼吸聲落在李徹耳邊。
“大人。”車簾之外傳來周九的聲音,“去昭獄?”
李徹從女子濃密的睫毛上收回視線,沉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動:“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