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機營隻有一千弓箭手,卻是李明儒精心訓練,是精銳中的精銳。就算是今日的攻堅戰,李明儒都沒有拿出來,眼下卻叫李煜帶去京城。
李煜語氣急切:“父親,你這麼做太危險了。”原本他們能堅守至今的底氣,大半都來源于這支精銳弓箭手。
但實際上李明儒的想法不錯,如果叛亂出在鄞州,賀州戰略地位之重毋庸置疑。可眼下八王叛亂,大梁戰局千瘡百孔。京城若是被攻克,賀州就算打赢了也無濟于事。更何況許凱晨計謀敗露,糧道被毀,之後斷然不會再有今日這樣的攻勢。
“現在城中不過五千士兵,您又要将神機營送走,這不是将靈武城拱手送人!”李煜胸口起伏,對父親的命令少有的反對。
李明儒沉下臉:“你不必再說了,明日一早,你們就走。”他語氣帶着不容抗拒的威嚴,和平時和藹可親的形象截然不同。
“我現在還是安國公,在賀州還是我說了算。”
這一句話出口,李煜便知再沒有商量的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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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獄的獄卒這些天輕松不少,自家大人跟着大軍北伐,周大人也不在,每日除了點燈送吃食,其餘時間裡就圍在一起打打牌。
這日照例又輸了錢,小二從兜裡摸出剛領的月錢,一隻腳踏上長凳掄起袖子:“再來再來!”
突然從某處發出一點細微的聲響。
起初他們都沒注意,知道那聲響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小二狐疑地朝門口一探,瞧見個黑影。
這昭獄裡頭隻有燭火晃動,時不時就看錯,小二繼續沒當回事。
“你瞧瞧去。”他摸了把牌,心想這把又操蛋,隻喊靠門的兄弟去看看。
被喊的兄弟剛剛赢了錢,這把莫約也是牌不好,索性把牌倒扣下來,起身去開門。
“沒什。”第三個字還沒說出來就沒了聲音。
一股怪風吹進來。
小二這才意識到一點不對勁,一擡頭對上一道高大的身影。
“什麼人!”
他猛地扔了牌退後,意識到對方是來幹什麼的,猛地拿掉木闆上的鑰匙。
“你不要過來!”
那刀疤男子充耳不聞,一步步靠近。他穿着黑罩衫,半邊臉被蒙住,隻露出一雙毫無感情的眼睛和一道猙獰的刀疤。
小二被逼到牆角。
“你不要。”他拿起鑰匙作勢吞下,一把長刀卻直接插進他的喉嚨,将小二的動作和話語盡數截斷。
衛棋把刀抽出來,用刀尖把鑰匙挑起。
秦石嶽被關在這裡的第六十天,聽到開鎖的聲音理所當然想到是送飯或者審訊,他身上布滿了大大小小還沒愈合和新添的傷痕,整個人虛脫地趴在地上隻剩下一口氣。
“誰?”半天沒聞到飯菜的氣味,秦石嶽終于翻身過來,卻對上一雙黑色的沾着泥土的布鞋。
衛棋蹲下來砍掉鐐铐:“肅王命我來救您。”
“肅王?”秦石嶽一愣,又連忙攔住他的動作,“不妥,不妥呀。”劫獄相當于造反,肅王和他家小女情投意合,他怎能因為自身安危,把子孫後代的路擋住。
“你快走!不要管我!”
“秦大人,外邊已經變天了。”衛棋冷不丁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秦石嶽有些不明就裡:“什麼意思?”
“肅王殿下在等您,還有您的一雙兒女。”男人顯然沒有獨立行走的能力,衛棋索性将人背在身後,“您跟我出去就知道了。”
秦石嶽不解,但也沒有反抗的餘地,一路上看到被殺的獄卒,再次見到外面的太陽,刺得他睜不開眼。
“爹爹。”女孩的聲音落在耳邊。
秦雪兒拉着秦文伯跑過來,衛棋把人放下,血脈至親的三個人抱作一團。
“王爺。”衛棋扯下面紗。
梁冀點點頭:“辛苦了。”
他們還在城内,昭獄被劫,不久消息就會洩露。
以防萬一,衛棋還是多了一句嘴:“王爺,我們必須要走了。”
秦雪兒當然知道事情緊急,拉住秦石嶽走到一個裝着大木桶的馬車旁:“爹爹,委屈您先藏進去,等我們出了城,我在和你詳細說明。”
秦石嶽連昭獄都呆的下去,再裝進一個木桶都不是什麼事,隻應了一聲好。
衛棋坐在馬車前,行到城門口被攔截,從腰間出示一塊令牌:“我家王爺命我出城采買梅子酒。”
替皇家辦差的名頭最好使,城門守衛當然不敢過多阻攔,甚至連采買梅子酒為何要帶個大木桶,這種例行詢問的話頭都沒拿出來,賣了個笑臉接了錠金子便笑嘻嘻的放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