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九打開窗戶,看了眼對面緊閉的門窗,轉過頭來,對上男人冷峻的神情。
他有些不解:“大人,為何要住在這種地方?”他實在沒想到釋空嘴裡的簡陋,落到實際會如此破舊不堪,因為沒考慮到住人,所以當李徹提出來要住的時候,還是釋空臨時安排人打掃的,空氣中還殘存着漂浮的灰塵。
見男子沒有說話,周九試探道:“大人,您若是想找衛姑娘,屬下立馬安排下去。”
“不需要。”男子勾唇一笑,“她會自己出來的。”
一陣敲門聲傳進來。
“誰?”
“李大人,是我啊,譚永。”男人對着緊閉的木門,咧開嘴笑嘻嘻的。
“什麼事?”周九打開門。
譚永朝他身後看了看,瞧見男人黑色的身影,當即點頭哈腰:“李大人,保衛工作都安排妥當了,小的來問問李大人還有什麼安排。”擺明了一副巴結的模樣。
周九皺着眉:“不用了。”
這譚永原本管的是京城宿衛,不知道拖了什麼關系,硬是打着護衛的旗号跟了過來,一路上沒少費嘴皮子巴結。
“李大人!”譚永朝着屋裡大喊一聲。
“吼什麼!”周九握着刀擋在他身前。
男人嘿嘿一笑,摸了把又黑又長的胡子:“不敢不敢,小的就是來問問,等會太後和皇上祭祀先祖祈福百姓,李大人要不要到場,我好安排守衛的人手。”
“我去。”李徹丢下手裡的卷軸。
“好好好,小的先走了。”他管的是裡裡外外的瑣碎事務,又打得是一個巴結的主意,自然要面面俱到。
大堂内所有人都就位,蕭易婉帶頭跪在最前方,雙手合十念念有詞。溫聽靜靜地跟在身後,周身内斂的氣質不像個帝王,倒像一個采蓮的少年。
突然不知道哪裡來的動靜,白色的一團身影從道台後撞了出來,歇斯底裡的女人橫沖直撞,抓住一個燭台就朝着蕭易婉的方向砸了過去。
蘇果抱住蕭易婉,燭台打在她的肩膀。
“護駕!”譚永驚得一身冷汗,“快抓住這個瘋女人。”方才這個瘋子跑出來,他就覺得莫名熟悉,眼下四五個人沖上去,把人捆起來,他将人的下巴擡起來,那雙眼睛突然迸發出仇恨的情緒。
猶如海浪一樣飽滿富有沖擊力,仿佛下一秒就要将他沖走。
他肥胖的身軀連連後退,臉色像白紙一樣,然後一個屁墩就坐了下去。
“把人抓住。”李徹一聲令下,北司獄的黑甲衛從四方冒出來,立馬将女人摁在地上。
“作孽,真是作孽,是貧道管教不當,險些讓太後娘娘再次遇到危險,若是施主執意将人處決,貧道不會再阻攔。”
“你把人關住,她又跑了出來,如此目标明确,倒不像是個神智不清的。”李徹很快發現一處不尋常。
“此女失智千真萬确,至于為什麼會兩次三番對太後出手,如若需要,貧道可以提供幫助。”淨土觀可以通曉過去和未來,至于神智不清和城府極深的人,隻有道行達到一定境界才有可能成功窺探。
蕭易婉凝眸,認出此人是何人:“不必勞煩道長了,哀家同她的恩怨由來已久,如今她如此模樣,哀家隻覺得物是人非,道長将人好好看管起來,不要再犯同樣的錯誤。”
“太後菩薩心腸,定然得償所願,貧道在這裡替屈氏謝過太後。”
“今日哀家累了,諸位都下去休息吧。”
“太後慢走。”溫聽在一旁冷眼旁觀着一切,他對蕭易婉這些陳年舊事毫無興趣。
天空逐漸變暗,白雲飄過月盤,清冷的月光灑在庭院内,吱呀一聲,少女輕輕踮起腳,關上門轉身。
眼前突然被一抹身影蓋住。
她心中咯吱一聲,擡起頭,對上男子深淵般的眼眸。
猛地轉身,雙手拉在門環上,一隻手從後面砰的一聲,砸在她面前。
“還想跑哪裡去?”
衛青弦扯了扯嘴角,眼神呆滞,額頭冒出冷汗:“沒,沒跑啊。”
“沒跑?”李徹冷哼一聲,又逼近幾分,彎下腰,兩人咫尺之間,“你再說一遍。”
完犢子。
男人身上若隐若現的香味和記憶中重疊,衛青弦緊緊貼在身後的木門上:“大人,你要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的,我怕你一氣之下,我,我也不想的,大人。”
“不想什麼?”李徹皺眉,意識到她話語中的含義,突然冷笑起來,“不想再騙我,還是不想和我上床?”
衛青弦石化了,感覺到自己的脊梁骨一瞬間斷了個幹淨,沒想到李徹将兩人之間的遮羞布直接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