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期一到,單家的大門一早就被拍得砰砰響,如此動靜引得街坊鄰居們紛紛來瞧熱鬧。
單雲華聽見聲音走出屋子,正巧遇到單雲慧也出來。
“雲華,”單雲慧揪着帕子擔憂地望着她:“那些人來了,怎麼辦?”
單雲慧從未見過這麼大陣仗,就跟要拆家似的,拍門的聲音令她心慌。
單雲華對她輕輕搖頭:“我去看看。”
“我跟你去。”
姐妹倆到了門口,門口早已圍觀了許多人。賭坊的幾個壯漢嚣張地站在門外,嗓門也大得出奇。
“三日期限已過,你們單家什麼時候還錢?”領頭的人問。
話落,所有人都看着單雲華和單雲慧姐妹倆。
單雲璋在賭坊被人誘惑欠下鬼辟錢的事,街坊們也聽說了,此時瞧見他們兇神惡煞地催債,紛紛為單家姐妹擔憂。
單雲華上前一步:“諸位有話好好說,我單家已經籌備好了錢,自然會一分不少給你們,隻是......”
她往這些人身後找了圈,問:“為何不見我阿弟的身影?”
“一手給錢,一手放人。錢沒見着,你要我們怎麼放人?”
“我并非此意,隻是想确認阿弟是否安然無恙。”
聽得此,那人笑了下:“我們雖是開賭坊的,但最講江湖道義,答應你照看好他就不會騙你。你放心,他好着呢,隻要你單家給錢,我們立馬須全須尾送他回來。”
單雲華點頭,轉而吩咐明夏:“去把備好的錢财拿出來。”
明夏應聲,進門了。
沒多久,她抱着個兩個匣子出來。
單雲華打開其中一個匣子,裡頭是整整齊齊的一沓銀票:“請點個數,這裡是一萬三千兩銀票。”
她又打開另一個匣子,裡頭是幾張地契:“這是我單家的茶山和作坊地契,作為剩餘的七千兩抵押。”
來人沒動,視線在兩個匣子上打轉,反而有些猶豫起來。
單雲華問:“怎麼,如今錢都在這了,為何不點數?”
“你這是一半銀票,一半地契,我沒法做主。”他說。
單雲華:“那就去請能做主的來。”
忖了忖,那人在另一個男子耳邊低聲說了兩句,男子立即跑出人群。
他跑出人群後,拐了條街摸進了家茶樓,然後徑直上二樓敲門。
“進來。”
二樓雅間裡,坐着的正是姜家管家,在外人稱柳爺。
“柳爺,”男子進門後,忙道:“單家居然拿出兩萬兩來了。”
“她們有兩萬錢?”
“不是,一萬三是銀票,剩下的是單家茶山和作坊的地契。”男子問:“柳爺,要不要放人?”
姜管家動作頓住,沉眉思索。
來之前老爺交代過,此事隻為逼單雲華服軟,而如今單家能拿出兩萬,可不是服軟的姿态啊。
須臾,他問:“隻有茶山和作坊地契?”
“是。”
“不能放人。”他說:“你去,就說今時不同以往,如今的地價不比從前,隻茶山和作坊不能抵押,還得加上單家的宅子才行。”
抵了茶山作坊,單家姐弟還有退路,隻有把所有退路堵死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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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還想要宅子作抵押?”
單雲慧聽後,怒不可遏。
“我單家以二十七畝茶山和一間作坊抵押,按照如今地價抵押七千兩綽綽有餘,你們居然還想要宅子,欺人太甚!”
圍觀的街坊們聽了,也竊竊私語起來。
“這些人怎麼還能要宅子呢?宅子都抵了,單家姐弟還怎麼活?”
“是啊,他們分明是想逼死單家姐弟啊。”
“估計是見單家沒家主,才這麼欺負人,也太不厚道了!”
賭坊的人被指指點點卻并不在意,抱臂站在單家門口:“你說的地價是以前的地價,現在整個建安的行情都不好,地價便宜了,光茶山和作坊哪夠?至少還得加宅子。”
“我懶得跟你們啰嗦,要錢還是要你們阿弟的命,自己考慮。”
說着,他揮手,欲離去。
“等等。”一直沉默不語的單雲華開口:“我們抵。”
“雲華?”單雲慧望着她:“宅子抵出去,我們單家就沒了。”
單雲華壓下喉嚨的那股酸澀,沉重道:“阿姐,雲璋比宅子重要。人在,根就在,根在,單家就還在。”
說完,她艱難地吩咐:“明夏,去取宅子房契。”
圍觀的皆是附近的街坊鄰居,單家姐弟也算是他們看着長大的。單家父母去世,姐弟三人本就過得辛苦,沒想到今日淪落到連宅子也抵押的份上。過了今日,興許單家姐弟就要流落街頭了。
這樣一幕,豈不叫人動容,不叫人心痛?
可面對賭坊這些兇神惡煞的人,誰也不敢為單家出頭,畢竟這些人他們惹不起。隻能沉默地搖頭歎氣。
“小姐,”明夏早已泣不成聲:“宅子抵了,我們在建安就沒住的地方了。”
“去吧,去取房契來。”單雲華低聲道。
“嗯。”明夏揩了把淚,點頭。
她正要轉身進門,這時,人群外突然傳來了個吊兒郎當的聲音。
“哎呀,這裡怎麼這麼熱鬧?發生何事了,小爺也瞧瞧。”
隻見一人白衣玉冠擠進人群,他折扇輕搖,瞥了眼那幾個壯漢,視線便落在單雲華身上。
然後一臉詫異:“咦?這不是單二小姐嘛,發生何事了?”
單雲華以為他是來讨茶吃的,勸道:“蔺公子,今日我單家有點事,恐怕不能招待您了。”
“吃茶的事不急,改日也行。”他湊近明夏小丫頭打量了眼:“哎?怎麼哭了?是不是有人欺負你們了?”
蔺琰撸起袖子:“青天白日居然有人敢欺負女人,跟小爺說,小爺幫你們出氣!”
“蔺公子,”單雲華道:“今日寒舍确實有要事,且容我處理了再與你說。”
蔺琰不以為意:“不就是你阿弟欠了鬼辟錢嘛,這等小事何必抵宅子,我幫你處理就是。”
“嚯!”賭坊的人一聽,應聲:“這位公子好大的口氣,你知不知道單家少爺欠了我們多少?”
“那你說說,多少?”蔺琰做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