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若是被拆穿了,那後果不堪設想。
好在她撒謊的時候面不改色,和平日說真話的時候沒什麼兩樣。
趙錦繁将念完的信紙折了起來,重新裝進信封,當着北狄王的面,将這幾封“機要”信件收存了起來。
就在她來太液池之前,她先去了趟藏經閣找言懷真。
北狄王後之子蕭衡,自幼研讀大周經典,寫的一手好漢字,藏經閣内收有他幾副字帖。
那幾副字帖中恰好能找到“大周陛下親啟”這幾個字,她請言懷真仔細拓寫在信封之上。
信上内容所需的字很難找全,不過隻有這六個字也足夠了。
她不需要北狄王全信她,隻需要北狄王知道,他才是如今被動的那個人。
如果他們兄弟合作攻周,大周必将會有一番苦戰。
可惜沒有這個可能。
北狄王甯願死,也不會跟曾經踐踏過他的人和解。
趙錦繁走到蕭衍跟前:“怎麼樣北狄王?”
蕭衍:“陛下以為呢?”
趙錦繁:“你的兄弟能力不如你,僅僅因為身上流着高貴的血,就備受推崇。”
“如若朕是北狄王,必定心有不甘,管他什麼血統不血統,什麼嫡庶尊卑,王侯将相甯有種乎?”
蕭衍哼笑了聲:“陛下真是深谙我心。”
趙錦繁跟着笑了聲:“不過,到底是選你還是你的兄弟,單看北狄王能拿出多少誠意來了。”
蕭衍:“……”
這句話仿佛在告訴他,想赢嗎?來求我啊。
趙錦繁擡頭看了眼天色:“時候不早了,朕稍有些累了,先回殿養養神。王上且好好想想,一會兒晚宴再見。”
蕭衍全無好臉色,遠望着她的禦辇離去。
*
趙錦繁回到紫宸殿後堂,江清早早來了殿裡,等着給她請平安脈。
兩人進了内室。
江清摸着她的脈,瞥她一眼:“您這脈搏跳得這麼快,剛幹完壞事緊張的吧?”
“哪能呢?”趙錦繁無辜道,“我像是那種會幹壞事的人嗎?”
江清呵呵兩聲:“您長得倒不像,心卻黑得很。”
閑扯了幾句,話歸正題。
趙錦繁指了指小腹,問道:“他在裡頭還好嗎?”
江清仔細探過她的脈後道:“胎像安穩,他很好,您也很好。”
趙錦繁自方才起便緊繃在一起的眉眼柔和了下來:“那便好。”
江清起身檢查她頭部曾經受傷的部位,頭上的傷倒是都已愈合,也并未留疤。
“您還是想不起來那位的事嗎?”
那位指的是她肚裡孩子的父親。
趙錦繁:“隻能想起一些。”在床上幹的事。
可能是由于那個人活太好,讓人十分難忘吧。
那些零零散散的記憶片段每一段都在提醒她,肚子裡的孩子到底是怎麼來的。
至于那三個可能是孩子父親的男人——
言懷真是明面上唯一知道她是女子的人,最有可能與她産生君臣之外的感情。
楚昂喜歡聞意可香的味道,且體力極好,這一點和那個男人極為符合。
沈谏身姿挺拔流暢,肩寬腰窄,與那個男人的身形極為肖似。
當然她也不是沒想過,孩子的父親是剩下那第四個人的可能性。
但這絕對不可能。
第一,如果她是信王,知道有人女扮男裝坐在自己最想坐的帝位上,必定立刻馬上拆穿她,實現自己的野心。
退一萬步假設,信王為色所迷,輕易舍棄了自己的野心,這種沒有堅持沒有自我的男人,實在毫無吸引力,讓人提不起任何興趣,下不了嘴。
從種種迹象來看,信王顯然不是一個色中餓鬼。
在她身處之地,朝堂上,皇城内,每時每刻都能感受到信王想要将她取而代之的蓬勃野心。
再者,信王不喜歡濃郁的香氣,但那個男人喜歡得很,那晚親她親得不知有多……
罷了,此處不宜多提。
另外,都喊他仲父了,必定年老色衰,一點也不合她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