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怪梁應清時不時叫她“公主殿下”,如果沒有紮頭發這件事,她早都忘光了。
她擡手摸了摸剛紮好的馬尾,梁應清的手藝和小時候相比還進步了不少,其餘部分發絲也被他用手梳理得很平整。
“你怎麼還記得怎麼紮頭發?”
“學過就忘不了。”梁應清走到她身旁,正面看也紮得不錯,顯得她很精神。
兩人并肩站在甲闆上,望向天與海的交界處,一片廣闊。
任佳禾俯下身,把腦袋搭在撐在欄杆的手臂上。
昨天發生的事情曆曆在目,以後的人生如果都浪費在這種事情上,應該會毫無意義。
“你說,為什麼我一定要按着他們的安排走呢?”她不解,到底要怎麼樣才能讓父母知道她并不是不務正業。
她的語氣低落,聲音也悶悶的。
“為你好”這三個字誰都知道,梁應清也不打算說,對于事業的不同看法總會有分歧,同齡人尚且如此,更何況長輩的看法。
任擢爾從小到大看父親一點一點在商場上打拼,知道家業來之不易,對自己要求很高,所以對小輩的要求也同樣高,但又不想小輩吃和自己同樣的苦,所以會給他們規劃好人生路線。
常年身居高位也讓他養成所有人都必須按照他的意見辦事的習慣。
何誼晴從小城鎮出來也有不易,婚後她沒再工作,清楚女人沒有自己的事業在婆家境況如何。任家對她的态度已經算非常好,可她還是會覺得日子艱難。
再加上她并不是任擢爾的第一任妻子,又有任佳硯這個優秀的繼子在前,更加希望任佳禾也能像他一樣,在卓遠裡執掌大權。
他們自認為自己的想法應該背所有人接受,但任佳禾并不是那種沒有主見,容易被人随意擺弄的人。
“喜歡什麼就做什麼,他們安排的路他們覺得好,時代不同,你和他們的想法總會不一樣。”梁應清沒覺得她現在在做的一切有什麼不好,她還很年輕,做什麼都有無限的可能。
更何況,她的事業目前為止都完成得非常好。
“但是被家人肯定會讓我覺得有強大的後盾。”任佳禾撅了撅嘴,有些難受。
她按照任擢爾的想法做事,能得到誇獎和肯定,短暫的開心和他一直以來的态度對比,更讓她心酸。
“我是你的後盾。”
“你?”任佳禾勾唇笑了笑,又搖了搖頭。
梁應清有一瞬間了解了她的心。越是和她親近的人,她越想得到他們的支持和理解。
例如她的父母,她希望能被他們誇獎,被他們肯定。希望她的進步能一點一點被看到,這些都需要日複一日的語言和行為對她直接表達,而不是如洪水猛獸般對她傾注她不需要的愛意。
這樣會讓她覺得一切都不踏實。來的輕易,離開她的時候也會同樣輕易。
所以,她說分手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他的感情太過強烈,她還沒準備好要接受,或者說,她覺得他會輕易地把一切都收走。
最後她幹脆先收回了自己的感情。
“佳禾,慢慢來吧。”梁應清有了大概的猜測,不僅是告訴她,也是在告訴自己。
任佳禾對上他溫柔的視線,竟然有些臉熱,隻好别扭地轉開臉。
她從相機包裡拿出相機,在船上拍了些素材,時間一晃就過去了。
“馬上到了,我們回去吧。”梁應清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擡頭遠遠還能看到一片陸地。
船在十五分鐘後停靠在平陵島的碼頭。
下船後順着石頭階梯走上去就能看見平陵島的街道。
面前是不算寬的水泥路,對面是小賣部和小餐館。
“餓了嗎?”
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了,早上吃的東西又消化得差不多了。
“嗯。”
兩人走進一家還算幹淨的小餐館,牆上貼着菜單,素菜和肉比内陸要貴一點,但是海鮮都很便宜。
任佳禾把相機遞給他,讓他幫忙拍點素材。
菜一道一道端上來,任佳禾别上麥,對着鏡頭分别介紹。
據老闆說,海鮮都是一大早從灘塗邊撿來的,絕對新鮮,她夾起爆炒蚬子嘗了嘗,果真一股鮮甜。
“你女朋友是短視頻博主啊?”老闆坐在他們身旁的桌邊,見他們一個在拍一個在說,等拍完一段,笑眯眯地和梁應清搭話。
“對。”梁應清轉頭跟老闆介紹,誇她,“很厲害的,粉絲快七百萬了。”
任佳禾不知道該為“女朋友”臉紅,還是為梁應清的誇獎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