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玉......”
江煙伸出手去拉她,試圖給她一些慰藉。
“江姐姐。”望明玉搭着江煙的手,盯着她發白的手,笑得勉強。
“我就是這樣一個病人。我心裡有病,我克制不住自己,我不想要這樣子,我想要過有趣的美好的人生,可是我什麼都做不到。”
她越說越激動,情緒起伏大到整個人都在發抖,“我就是個爛人,是個随随便便就被——”
江煙一把抱住了她。
不想讓望明玉自輕自賤,她伸出手結結實實攬住了她,“不是的不是的......”
“你不可以這樣說自己。”
“你很好,你什麼都沒做錯,錯的是他們。”
懷裡的女孩聽見這話,擡眸,看見江煙擔憂的模樣,心中更是難受。
“那父母呢?”
手臂漸漸掙開了江煙的懷抱,望明玉輕輕推開她,倒退了一步。
天下沒有人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過得好,但是有些人不配,不配作為父母。
明玉的父母明明知道情況還要裝聾作啞,無疑是把望明玉往懸崖邊上推。
“明玉......”
她才十幾歲。
還有那麼久的那麼長的人生,江煙不想她做傻事。
“江姐姐,你知道嗎?從前,我也羨慕電視機前的人,他們總是擁有鮮花和掌聲,我也羨慕啊,我就在想,是不是我隻要足夠出衆足夠出彩,才不會有人欺負我......但是,但是......”
她垂下眼,雙眸失焦,“是我太笨了,竟然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
江煙搖頭,“不,不是的。”
“是他們在作惡。”
“我知道。”女孩苦笑,“可是我不想,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不想當明星,不想在父母的掌控下生活,甚至我找不到活下去的意義。”
“明玉!”
江煙生怕她想不開,急忙拉住了她的手,“不要想,不要想這些......”
看着自己被緊緊抓着的手,明玉苦笑,淚流到了下巴,“放心吧。”
她說,“我不會想不開的。”
那天到節目錄制完,江煙的眉心都沒怎麼舒展過。
這種惴惴不安的心情一直到了隔天早上,江煙接到了明玉經紀人的電話。
“她現在人在醫院,希望你能來一趟。”
江煙顧不上其他的,簡單把自己裹得嚴實一些,戴上口罩就往女孩醫院所在的醫院奔。
“喏,搶救過來了。”
明玉的經紀人看了一眼病床上的望明玉,蹩嘴照了照鏡子,不甚在意地說,“指名道姓地說要見你,就連父母也不通知一下。”
江煙瞥了經紀人一眼,無暇顧及她眼底的輕蔑。她走近,蹲在病床前。
“江、江姐姐......你來了。”
“是我。”江煙輕輕撫上了女孩纖細的手,餘溫在掌間交錯。
“嗚江、姐姐......”
“我在,我在。”江煙安慰她,“别怕,我在呢。”
經紀人可不想參與這煽情的一幕,單手合上了便攜鏡,話裡平淡,“提醒你一件事。”
她在和望明玉說話,“你父母替你接的劇下個月就要開拍了,你最好是不要再出什麼幺蛾子,這次合作的都是大導演,合同呢,也已經簽了。”
她頓言,“違約金是片酬的10倍,你自己掂量一下吧。”
“你——”江煙氣急。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說這些。
經紀人也漠然,轉而雙手交叉,朝江煙開口,“江小姐。”
“這件事,您還是不要摻和進來了吧。”
砰砰砰。
幾聲短促的敲門聲在經紀人的耳邊響起。
有人站在門口,散漫地拿着手裡的問診文件夾子拍了拍門闆。
“無關人士探視完了可以離開病房了。”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慢條斯理地走進病房,嗓音平淡。
經紀人趾高氣昂地看了眼江煙。
“說的是你。”沈舟肆的目光冷冷地掃過去,停留了一會,話裡帶着嗤笑。
“還不走?”
“你......”經紀人憤憤地跺腳,“走就走。”
-
沒想到江煙提起這件事,坐在她面前的男人眸色稍沉,桌上的手端着咖啡杯停滞住。
“是。”江煙說,“我不想再看見明玉這樣了,也不想再看見,和明玉一樣的受害者了。”
沈舟肆當然明白,江煙是想在自己的能力範圍之内去幫助像望明玉一樣的心理病人。
隻是勸人一向不是江煙的強項,江煙自知自己偶爾鼓勵鼓勵人還可以,可是這樣也無濟于事。
專業的事要交給專業的人做,所以她才想到了沈舟肆。
能想到他,證明他在她心裡還是有分量的。
沈舟肆笑,眼底的欣賞明晃晃的。
“怎麼樣怎麼樣?”江煙撐着臉,朝他笑得明媚,“小沈醫生願不願意幫我這個忙呢?”
她一笑,整個世界在他眼底都變得溫柔了。
沈舟肆淡淡“嗯”了一聲,唇角的笑默默翹起,又被他偷偷壓下。
“這是我的榮幸。”
嗓音清潤,他開口,假意的漫不經心。
話鋒一轉,他盯着笑嘻嘻的江煙,心底都在發軟。
故意拉長了語調,他刻意問起,“那——”
“不知道小沈醫生有沒有酬勞呢。”
“酬勞?”
“嗯......”
沈舟肆的眸光深深,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似的,話裡明顯另有所指,蠱惑意味十足,“給我的,酬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