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被噎個正着,氣惱不過憤憤别過身去,不再管這個事。
“娶妻娶賢,爺爺覺得這種背後嚼舌根子的人适合嫁進沈家嗎?”
畢竟是好朋友家的孩子,老爺子也是于心不忍,還是開口求情:“小姑娘說錯話很正常,這次她也長記性了,就算了吧,畢竟兩家關系那麼好,别鬧得太僵。”
“好。”沈津南滿口答應,“今天我給爺爺這個面子,也别讓人說我們欺負人。”
老爺子讪讪一笑,要多尴尬就多尴尬,這個面子給了,就說明婚事徹底沒希望了。
深提一口氣,滿是煩悶,怎麼向老夥計交待。
“既然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等等。”老爺子叫住他們,“你們跟我到書房。”
安排司機送羅佳人回去,其他人去了書房,客廳裡隻剩下夏初、何君瑛,兩人大眼瞪小眼,時不時看下對方,找不到合适開口的契機。
老爺子氣憤地看着面前幾人,拐杖奮力掃向桌子,上面的東西噼裡啪啦往下掉,沈熙瑤快吓哭了。
沈津南之外的其他人也很震驚,很久沒見到老爺子大發雷霆的樣子,今日一見确實讓人膽寒。
多年上位者經曆,掌握生死大權,早已形成無上的威嚴,還沒說話,僅僅一個眼神便将那種殺伐果決的氣勢悉數展現出來。
其餘人低着頭,唯恐惹火上身,隻有沈津南無動于衷,依舊漫不經心甚至還有些吊兒郎當,老爺子這些對他沒什麼用。
“津南——”老爺子無力喊了一聲,“你非氣死我才甘心?”
“您都一把年紀了,放過自己吧。”沈津南輕笑,“沒人非要您來管。”
“你以為我想管?還不是為了這個家。”老爺子說:“我不管你們私底下怎麼鬥,但面上必須和和氣氣的,保持好名門貴族的矜持與涵養。”
沈津南:“……這樣裝有意思嗎?”
“那你說怎麼辦?”
“我這個人很簡單,隻要别人不來找事,我懶得搭理,如果有人非要來送死,我也不會留着。”
老爺子聽得心驚,“你是什麼意思?”
沈津南頭也不回地離開,到客廳去接夏初。
他走以後,老爺子又把其他人訓斥一遍,沈津坤心中恨意更濃。
何君瑛看到沈津南過來,局促起身,不安地揪着衣服。
他就當做沒看見,繞過去走到夏初身旁,溫柔道:“回家吧。”
“津南。”何君瑛叫住他,“我替津坤向你道歉。”
“那你需要道歉的可多了。”
說完,再不顧後面的聲音,帶着夏初離開。
車上。
夏初依偎在他肩膀上,幽幽說:“不開心?”
“都知道了?”
她沒否認,輕輕點頭。
“什麼感受?”
夏初起身看着他,一點點撫平他蹙起的眉頭,“心疼。”
就像他知道她的經曆時産生的心疼,她現在也是心疼,這是雙方直白的有恃無恐的偏愛。
沈津南将她按在懷裡,心中的郁悶好像緩解不少。
“謝謝。”揉搓着她的小手,“謝謝你願意理解我。”
“我知道很多經曆需要時間去化解,有的甚至一輩子都化解不了。但是沒關系,就算化解不了,我們也在時間的長河中治愈了自己。”
沈津南如獲珍寶地抱着她,心中是滿滿的疼惜。
突然,車身産生劇烈的震蕩,像被什麼騰空頂起,當即驚慌看下窗外,一輛貨車從路邊沖出來,直奔他們的車而來。
夏初心瞬間提到嗓子眼,那是死亡來臨的恐懼,大腦一片空白,都來不及思考。
沈津南将她緊緊護在懷裡,不讓她遭受傷害,餘光瞥到一塊玻璃對着他的腦袋而來,如果刺進去後果不堪設想。
不知道哪來的勇氣,讓她可以直面危險;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可能掙開他的臂彎。
但她就是這樣做了,直直撲向他,護在他身上,很多玻璃在她身上碎裂,插進皮膚裡很痛,痛得她大汗淋漓,痛得她想哭。
看到他安然無事時,在血迹中綻放出一抹笑意,就像冰天雪地裡綻放的紅梅,強烈的視覺對比直沖腦門。
那是她心甘情願想去守護的人,就像他護着她一樣。
“夏初,夏初——”
耳邊都是他的呼喊聲,好想給他回應,可是力氣在慢慢消散,她說不了話。
眼前慢慢變成白茫茫一片,她被困在充滿霧色的地方,任她怎麼求救都無人應答。
在她喊到精疲力竭時,憑借最後一絲力氣看清了眼前的景象,好像是媽媽和奶奶在朝她招手。
她笑着走過去,搭在他身上的手卻倏地垂落下來。
“夏初!!”
車廂内是他撕心裂肺的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