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和謝違對視的那個瞬間,喬意瓷的眼睛又流出兩行眼淚,順着臉頰彙聚在下颌處。
兩人一站一坐,在潮濕的衛生間裡無聲對望。
謝違依然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垂眼凝着她,劍眉微擰。
喬意瓷咬緊唇瓣,努力憋着丢臉的抽噎聲,倔強收回視線,坐在地上等待謝違冷淡的聲音響起。
然而她什麼聲音都沒等到。
站在門口的人有了動作,他徑直走到她身邊,手臂熟練環過她的腰肢,将她按在身前随即抱起來往外走。
喬意瓷的手臂虛虛搭在他肩上,沒有環住他的脖子,臉卻是埋在謝違的西裝上。
他的西裝上都是熟悉的味道,萦繞在喬意瓷呼吸間,讓她難得心安。
于是在謝違彎腰要把她放在沙發上時,她環住謝違的脖子,整個人拼命貼在他身上,不讓他離開。
謝違動作僵了一下,還是冷着臉把手伸到頸後,拉開她的雙手,起身走開。
喬意瓷主動貼貼被拒絕,玻璃心更碎了,暗道果然是狗男人,床上花言巧語哄着你,下床就翻臉不認人。
她被謝違留在沙發上,覺得現在腿已經不是身上最疼的部位了。
都怪謝違,要不是那天他給她打電話,她的心就不會亂,就不會站在那裡出神,被車撞到。
都怪他,他現在還這麼兇。
在她胡思亂想時,謝違回到沙發前,毫無預兆地朝她伸出手,勾下她吊帶睡裙的肩帶。
“不許你脫我衣服!”喬意瓷果斷揮開他的手,氣呼呼把肩帶重新勾上去,擡頭才注意到謝違另一隻手裡捏着的毛巾。
謝違輪廓冷峻,臉色看上去不太好,薄唇抿了抿,直接把毛巾扔到她腿上,聲線沉肅:
“擦完身上再哭。”
喬意瓷低眼望着身上斑駁的絲質睡裙,穿不了了,得換下來。
她吸了吸鼻子,佯裝抹眼淚,從指縫裡偷偷觀察謝違,他雙手垂在身側,置身事外似的,就這樣居高臨下睨着她。
謝違目光深邃銳利,雙手閑閑抄兜,漠然審視着她,喬意瓷覺得他一定發現她在偷看他。
她重新讓眼睛蓄起眼淚,看上去要是淚盈盈的,然後仰起瓷白小臉,溫吞出聲:“你坐不坐?”
她的話有歧義。
她知道,謝違自然也知道。
果然下一秒,謝違眼眸危險眯起,投向她的眼神暗了暗,“你說什麼?”
喬意瓷裝作不懂他的眼神,拍了拍身邊的位置,仰頭看他:“你坐這兒。”
謝違沒有立即坐過去,而是繼續審視她,鳳眸微微上挑。喬意瓷硬着頭皮接受他的審視,盡力藏起小心思,目光脆弱又堅定。
果然謝違直勾勾盯了她一會兒,便在她拍的那個位置坐下來。
他剛剛坐定,喬意瓷就側身摟住他的脖頸,軟軟撲到他身上。
謝違的手掌條件反射扶住她的腰,順着她抱過來的力道向後靠着沙發,享受她的依賴。
“謝違,我疼。”喬意瓷把人抱得緊緊的,臉貼着臉,呼吸故意噴灑在謝違耳側,咕咕哝哝說着話。
就像謝違熟悉她的身體一樣,喬意瓷當然也熟悉謝違的身體。
他喜歡她這樣,她知道的。
溫香軟玉在懷,謝違沒有推開她,順着她的話下意識去看她身上的傷,任何痕迹在她皮膚上都特别明顯。
謝違偏頭盯上她手臂上那些擦傷,眉頭蹙得更深,任誰看了也知道他心情不好。
他在國外半夜不睡覺,熬着等她接電話,聽到她在電話裡哭。
回國了來看她,又發現她躲在被子裡偷偷哭。
不久前他刷卡進來,還沒看到人,先聽到了衛生間裡委屈的哭聲。
這些天她掉眼淚的頻率有點高。
看來又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喬意瓷的睡裙很薄,謝違掌心貼在她腰際,熱度很快傳到她身上。
他拍了拍她的後腰,語氣不容置喙:“把裙子換了。”
“不要。”喬意瓷聲音還帶着哭腔。
“難道你要這樣睡?”
喬意瓷抱得更緊了,還答非所問:“……我說了我手疼。”
病房裡安靜下來,氣氛不清不楚起來。
男女之間,有時候有的話不用明說,也能從中品出對方的意思。
謝違一貫冷峻的臉上浮出點玩味,眼神比剛進來時幽暗不少,他又不是蠢貨,當然明白喬意瓷的潛台詞。
落在喬意瓷身後的手指開始輕點她的腰,緩緩移至她的肩頭。
在喬意瓷以為他會和剛才一樣勾下她的肩帶,謝違做的卻是握住她的肩将她推開,懶懶靠着,一副正人君子的做派,
“自己換。”
喬意瓷哭得梨花帶雨的臉重新出現在謝違眼中。
他覺得還是看着她心情才舒暢。
喬意瓷靠在謝違胸膛上,不動聲色觀察他,感受到他呼吸沒亂,眼神清明,覺得他裝正人君子的功力又深厚一層。
她把手塞到他攤開的手心裡,瞥他:“我手疼。”
謝違唇角小幅度扯了一下,不輕不重捏起她的手,掀眼睨着她,惡劣道:“是嗎,我看你剛才推我的時候手挺有勁的。”
“……”狗男人有必要這麼記仇嘛。
喬意瓷沒有錯過他眼裡的興味,知道他是故意的,瞪了他一眼,賭氣要從他胸膛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