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清晨總是來得特别早,五點鐘保潔進來清潔地面和衛生間,六點鐘護士推着小車進來給她抽血,阮萌萌被吵醒了後就開始平凡地想跑衛生間,這回籠覺是睡不了一點,她索性起床梳妝。
迎着晨曦,阮萌萌把頭發高高挽起,覺得自己已經痊愈,精神好得可以立刻跳上一段操。
當然前提是先來個人把她手上的留置針給拔掉。
正好有護士進來給阮萌萌測體溫,她便說笑般順口提了一嘴,結果護士小姐姐非常不留情面的給她當場駁回,還老氣橫秋地好一頓說教。
大意是她剛發完燒身體虛得很,運動強度請參考上廁所這個行為的熱量消耗為上限,除此之外一點都不能更多了。
一席話把阮萌萌說得生無可戀,她噘着嘴爬回床上,摸出平闆開始刷新聞。隻是内心忍不住惆怅,惆怅這種日子何時才到頭。
7點後,醫護人員陸陸續續到崗,食堂的早餐車也推到了病房,一時間大廳裡人潮湧動,如同集市一般熱鬧。
阮萌萌待在自己的病房内沒有出去,她時刻謹記,非必要情況,盡量與人群保持距離。
醫生來查房時,阮萌萌正在看當日的金融時訊,她帶着藍光眼鏡,手邊一隻筆,微微蹙眉,神情專注地正在屏幕上寫寫畫畫做着筆記。
一群人烏壓壓擠進她房間時,就被這一幕給震懾了。
“早,萌萌姐,”帶頭的是她的管床醫生于淼,“住院了怎麼還這麼努力工作。”
作為陸時均這支團隊裡的交際花,于淼其人面相看着憨厚老實,為人處世卻是熱情圓滑,不管和誰說話時臉上都帶着笑,給人的感覺總是很舒服。
阮萌萌在深度思考時容易忽略身邊事物,這會兒被叫着回過神,才發現有人進入了病房。
“早,”她摘掉眼鏡,也彎唇朝于淼笑笑:“習慣了,閑着也沒事。”
“可以打打遊戲、看看小說、刷刷視頻什麼的,所有你平時想玩卻沒時間玩的事,都可以趁着現在做嘛。”于淼說着又朝她露出了自己那口大白牙,“反正都住進醫院了,這種每天吃吃睡睡的生活,咱當成度假也沒毛病吧?”
“合理,還是小魚醫生懂生活。”阮萌萌朝于淼比了個大拇指,目光卻下意識在人堆中搜索了一番。
沒有看見陸時均。
“陸師兄今早沒空,所以是我來給萌萌姐查房,”于淼不愧是這個病區的頭号暖男醫生,沒等阮萌萌開口,就自覺交代道:“淩晨4點急診那邊收了個急性胃穿孔的高齡患者,陸師兄臨時被叫去支援了,現在還在手術台上。”
……她并沒有打算問這個謝謝。
“怎麼今天這麼多人?”阮萌萌笑着跳了個話題,“咱們小魚醫生也有跟班啦?”
“沒有沒有,都是被安排來跟着陸師兄學習的,”于淼撓了撓頭,有點不好意思,“下級醫院送過來的規培生,今天剛到崗。”
阮萌萌表示懂了,她在人群中看見了昨天的年輕醫生,對方大概是見她目光轉向自己,便禮貌地沖她笑了笑,眼睛彎彎如月牙一般,乖巧得不行。
可愛,想逗。
阮萌萌沖他眨了眨眼,勾了勾手指,問道:“你也是規培生嗎?”
“我?”對方有些不确定地指了指自己,見阮萌萌點頭,才朝她走去,同時應答道,“是的,但我是本院的。”
阮萌萌并不懂“本院的”和“下級醫院送來的”兩者間有何區别,她就是順口這麼一問,沒想追根究底。
隻是等人走過來,在她床頭站定,就見她探身上前,動作及其自然的伸手輕輕抓住了對方夾在左前胸口袋上的名牌。
她聲音很輕,似在讀一首詩,“楊小樂,規培生……原來是這三個字啊,小羊醫生。”
“!!!”小楊醫生覺得自己寒毛都要豎起來了。
阮萌萌沒看他的反應,隻輕笑着松了手,随意擺了擺,示意對方可以回去了,一副用完就丢的渣男樣。
楊小樂紅着臉回到了規培生中,周圍似乎響起各種暧昧的竊竊私語,于淼見狀無奈笑笑,道:“萌萌姐你就别逗他了,咱家這些小朋友哪見過你這麼漂亮的姐姐啊,這萬一定力不夠沒把持住,陸師兄可是真的會吃人的。”
“可别啥事都往你陸師兄身上帶,油膩了,”好端端地,又提那個有婦之夫,啧。
阮萌萌不屑的撇了撇嘴,轉而又一臉真誠道,“再說了,我也沒見過那麼多朝氣蓬勃的年輕小哥哥圍着我啊,激動起來調戲兩下不是很合理的嗎。”
“……”于淼失笑,一時之間找不到話反駁。
寒暄結束,于淼迅速回到了工作狀态。
“萌萌姐你的紅細胞又低了,入院那會兒測還有74,今早這次隻有68了,營養跟不上,白蛋白也低,但白細胞卻是高的。”于淼手中拿着阮萌萌今早抽血後的化驗結果,難得表情嚴肅。
“避免過度勞累和劇烈運動,護士說你早上還想跳操,這想法太危險了,你現在最多散散步,洗澡也得注意時間和通風,不然暈倒了都沒人知道。飲食方面得加強營養,這段時間都在喝營養粉嗎,要堅持啊,回頭等陸師兄回來了我問問,看看是不是得給你開幾針營養液……”
阮萌萌連連點頭,心想直接打針也好,這每天一日三餐不是白粥水就是營養粉,真是看見别人手裡拿個蘋果都覺得應該是紅燒肉味的,太煎熬了。
于淼又交代了幾句,才說起腸鏡推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