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哀怨地說:“你不會連這點人脈都沒有吧?”
越淮黑着臉,“閉嘴。”
宋浣溪不服氣地吐吐舌頭。
“你先下車,在這裡等我。我去停車,順便打電話問封落。”
她小聲嘟囔,“這還差不多。”
打開車門,涼風一溜煙竄進車裡,雞皮疙瘩頓起,她抱着光裸在外的手臂,刻意又大聲地“嘶”了聲,“好冷啊。”
接着把目光看向越淮,直勾勾地盯着他身上的外套,暗示意味十足。
越淮的臉越來越黑,臭着臉解下沖鋒衣,丢到她懷裡。自己身上隻餘一件短袖。
“謝啦。”宋浣溪笑嘻嘻地說完,拿起外套,麻溜地下了車。
回應她的,是一串汽車尾氣。
宋浣溪穿上沖鋒衣,沒拉拉鍊,但防風效果依舊極佳,頓時讓人暖和起來。
她低頭看看,這衣服對她來說,簡直是xxl号,下擺直逼大腿中部。
又走到保安亭旁,對着保安亭的反光玻璃,照來照去。
這不就是網上的男友風外套嗎?顯得她更苗條了,還有點酷酷的。怪好看的。
校門口恰好無人進出,保安閑着無聊,主動和她唠嗑起來,“小姑娘,你男朋友長挺帥啊,哪個學校的?這在我們海晏大學都能當那個什麼來着了,你們年輕人說的那個詞叫什麼來着……”
宋浣溪不确定道:“校草?”
保安大叔拍拍手,“對對對,就是校草。這人老了,就是記性不好。不過他脾氣好像不是很好。”
俗話說,一起說别人壞話,是拉近陌生人距離的最好方式。
萍水相逢,宋浣溪也沒和他過多解釋,隻是深以為然地點頭,“好像兩個字可以去掉,他脾氣豈止不是很好,簡直是非常不好!”
應和完,她開始套話,“也就隻剩下臉能看了……”
話還沒說完,保安打斷,“那難能啊!人家不是還開着輝騰嗎?怎麼說也是個高富帥啊!對了,他是哪個學校的?”
“河清大學的。”
保安誇張地贊歎道:“居然是河清大學的高材生!我就說嘛,看起來就很聰明。”
宋浣溪:……?
宋浣溪:别太離譜。
“我覺得海晏大學也挺好的。”她繼續堅持不懈地套話,“我聽說海晏大學帥哥也不少啊!有比他帥的吧?特别是什麼美術系啊,音樂系啊什麼的,肯定有多才多藝的大帥哥吧?”
在她炙熱的目光下,保安冥思苦想了一番,而後斬釘截鐵地搖頭,“沒有!”
“不可能吧。我聽我朋友說,音樂系有個酷哥長得那叫一個驚為天人,比你剛剛看到的那個,那是帥出一個新的高度。”
看着保安迷茫的眼神,宋浣溪繼續追加新的細節,她舉起手,比劃起來。
“比我高一個頭,大概這麼高。又高又瘦,但不是那種竹竿身材哈,是穿衣顯瘦的那種。臉嘛,本來長得就生人勿近,還經常冷着張臉,滿臉寫着莫挨老子。”
為了喚醒保安的記憶,宋浣溪收起笑臉,微微斂眸,抿直雙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努力且生動形象地模仿着雲霁的表情。
保安被逗得哈哈大笑,“沒見過。”
宋浣溪失望地垮下小臉。
“哦~想起來了!”保安拍了拍頭,忽然道:“聽說是有個酷哥來着,不過,我也沒見過他人。”
宋浣溪的眼睛亮了起來。
保安撇了撇嘴,話裡話外全是不屑,“這事說來話長,我老婆在學校裡當保潔。有天晚上回家,她一直念叨在學校看見個帥小夥兒。還說什麼肥水不流外人田,要帶我女兒去認識認識!”
他往地上重重地吐了口口水,“這瘋婆子,一天天在想什麼也不知道。小年輕一窮二白的,光長得帥有什麼用?能當飯吃嗎?要我說,找老公就得找我這樣其貌不揚,但是踏實能幹,又顧家的。”
話鋒一轉,他感歎道:“當然了,開輝騰的,也不是不能考慮。”
宋浣溪:直接說嫌貧愛富不就得了,還擱這拐彎抹角。
吐槽越淮時,她連連點頭。吐槽雲霁時,她重拳出擊。
宋浣溪铿锵有力地反駁,“長得帥,和踏實能幹、顧家一點也不沖突啊!沒準人家不僅長得帥,還踏實能幹,又顧家呢!再說了,人家可是音樂系的大才子,沒準哪一天就一炮而紅,火遍大江南北了!不就是輛輝騰嗎?看不起誰呢?”
“呸,做什麼春秋大夢?每年音樂系多少畢業生,有幾個出頭的……”話到一半,保安繞繞頭,納悶地問:“不對啊!誰說他是學音樂的?”
宋浣溪傻眼了,“不是嗎?”
難不成弄錯人了?
“不是啊!我記得是個經濟學院的男生。”
得,白吵了。
短短幾分鐘,大起大落。宋浣溪猶如蔫了的白菜,哀莫大于心死。
保安還在喋喋不休地說教,“小姑娘要懂得珍惜,别三心二意、見異思遷的。你男朋友要顔值有顔值,要錢有錢,要性格有……有學曆。他這不自個兒去停車了,沒舍得讓你多走段路,外套也留給你了,還是懂得疼人的。”
說着說着,保安點起了頭,本來隻是随便一說,突然覺得自己說得還挺有道理的。
宋浣溪左耳朵進,右耳朵出,當他在念經,一句也沒進到腦子裡。她望着馬路的方向出神,第一次這麼期待越淮的出現。
蒼天啊!
她隻知道大媽啰唆,沒想到上了年紀的大叔,原來也不遑多讓。
距離校門口十來米的馬路邊,立着個公交站牌。恰好有輛公交車停車,烏烏壓壓地擠下來一大群學生。
宋浣溪百無聊賴地數着人頭,四個歡聲笑語的女生先跳下的車,應該是一個寝室的室友。
一個高高壯壯的男生随之沖下車,走得太急,還踩掉了前面一個女生的鞋。他敷衍地說了句什麼,越過人走了,留下女生在原地翻白眼,三個室友在一旁安撫。
随後又下來兩個互相使眼色的女生,一個用拇指在胸前指了下後方,好像在叫另一個去做些什麼。另一個偏頭看了看後方,很快回首,她咬着下唇,面露難色。
根據多年看偶像劇的經驗,宋浣溪推斷她們的“對話”可能是:
“你去要一下他的聯系方式嘛,過會兒人走了,就來不及了。”
“我不敢,要不還是你去吧。”
按照劇情發展,後期多半是——橫刀奪愛,好姐妹反目成仇。
後頭的男人不緊不慢地下車,縱使戴着口罩。從他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中,能看出,他要麼一無所知,要麼不感興趣。
宋浣溪肯定,是後者。
對視的那一眼,時間仿佛按下暫停鍵,她一眼認出了他。是幾分鐘前,她費盡心思,想要打聽的那個人。是幾小時前,她盛裝打扮,期待邂逅的那個人。
是他。
是雲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