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好不可憐。
如果宋浣溪年紀再大些,她就會發現“炒飯、炒面、炒米粉”,是萬能的。無論是配上法學、英專還是别的什麼專業,搜出來都是清一色的鐵推車。大學生的自嘲罷了,并不能當真。
但她此時切切實實地信了,并隐隐地感到擔憂。
他那麼好聽的嗓子,可不能用來吆喝。做飯油煙大,容易壞嗓子。
雲溪:「賣炒飯、炒米粉、炒年糕、烤冷面、鍋盔、卷餅、冰飯、澱粉腸、缽缽雞、肉夾馍、烤包子、四果湯、雞蛋漢堡、煎餅果子、福鼎肉片也太累了吧!」
良久。
Yun:「還沒淪落到那個地步。」
雲溪:「那就好(捂着胸口)(呼了口氣)」
“剛剛外面有一男一女在偷看我們。”越淮忽地開口。
宋浣溪熄滅屏幕,回頭看了又看,“哪有人啊?”
“已經走了。那兩個人在外面來回走了兩遍,每次都往裡面看。”
“噢。管他呢,反正不認識。”她不以為意,叉起菠蘿包往嘴裡塞,含含糊糊地說:“吃好了,我們走。”
大半個小時後。
兩人繞着西門附近的籃球場一塊,走了一大圈,眼見越淮要帶她走第二圈。宋浣溪終于忍無可忍。
“哥哥!咱們能别繞這一塊走了嗎?這地方不就是我們來的那個門附近嗎?”
她看了眼光秃秃的籃球場,“什麼風景也沒有,一點也不好玩。”
“你想看風景?”越淮垂眸。
“本來是想的,現在走累了。腳都快走斷了,不想再走了!”她氣呼呼地說:“我們回家吧,累死啦。”
“這才多久就累了?”
宋浣溪哼了聲,原地蹲下,“拜托。我隻是一個柔弱的小女生,體力能好到哪裡去?我不管啦,我不要再走了。我要回家吃飯。”
他擡眸,沒好氣道:“起來。”
她瘋狂搖頭,“不要!不要!都說了讓你自己先逛,非要來找我。你想把我累死嗚嗚嗚,我要告訴小姨,哥哥一回來就欺負我嗚嗚嗚……”
嗚嗚嗚了半天,一滴眼淚也沒流。被她吵得頭疼,越淮無法,“走吧,回去了。”
宋浣溪從地上跳起來,“咻”地往外跑,“耶。”
“……”
前頭的人活蹦亂跳,在後的人不緊不慢。
宋浣溪剛跑出校門,就聽到遠方傳來機車的轟鳴聲。風馳電掣沒幾秒,黑色的酷炫機車停在校門外的公交站旁。
她向來好奇心重,愛看熱鬧又八卦,看到新鮮事物總要多看兩眼。眼見那男騎手、女嬌客下了車,兩人都戴着偌大的頭盔,看不清正臉。
但從身材也能看出,兩人絕對是帥哥美女。
男生身穿黑色機車服,aj高幫鞋。遠遠地,她看見他耳釘上的鑽在閃。潮得很。他身量雖高,看着卻有些單薄,少年感十足,看着年紀不大。
女生身材玲珑有緻,玉臂勝雪,纖腰楚楚,婷婷袅袅。一襲白裙,更顯溫柔動人。
她看了看大美女凹凸有緻的身影,下意識看了看自己的胸,又扭頭看了看自己的屁股,而後默默地站遠了幾步。
沒幾秒,她又慢慢地挪近了些許。
這大美人怎麼越看越眼熟?
宋浣溪眼睜睜地看她摘下頭盔,隻見那黑直長發,如瀑布般落下。幾縷額前青絲,随風溫柔地擺動,美人蔥白的手指輕拂過臉頰,将不聽話的碎發撥開。
真容乍現,青山遠黛,唇紅齒白,好一個标緻大美人。
這……這不就是,大魔王繞了一大圈,也沒偶遇的壞女人嗎?
還不如不碰到呢。
宋浣溪連忙往後看,越淮不知道什麼時候,被保安攔了下來。保安正神神秘秘地和他說着些什麼,她一個字也聽不清。
看樣子,大魔王還未發現遠處的情況。
怎一個慘字了得?
千裡迢迢來偶遇,人家卻在外邊約會。
宋浣溪跑回越淮身邊,聽到保安在說:“……趁你不在,勾搭别的男生。”
保安說得過于投入,乍一看見她的臉,馬上噤聲,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宋浣溪莫名其妙,大魔王什麼時候賄賂了保安?保安在替他監視壞女人?壞女人經常和别的男人糾纏不清?
奇怪。
明明他們剛來的時候,他們看起來完全不認識。
她扯過越淮的手腕就往外走。
殊不知。
保安和越淮的對話是這樣的——
“诶!帥哥,你先别走。”
“?”
“我本來也不想多管閑事。看你也是個可憐人呐。實在是于心不忍。長這麼帥氣,還是河清大學的高材生,年紀輕輕就開上輝騰了……我這辛苦一輩子,錢都被家裡的婆娘花完了。什麼時候能買輛輝騰開開,我就知足了……”
越淮:“我很忙。”沒空聽你廢話。
他拔腿就要走。
保安看宋浣溪已經走遠了些,小聲叫喚道:“诶!你被綠了,知道不?”
一句話成功将他硬控。
越淮:“……?”
保安指了指宋浣溪的背影,“你女朋友這個人,三心二意、見異思遷呐!剛才你一去停車,她就開始問我,學校裡有什麼帥哥。說說也就算了——”
他壓低了聲音,頗有些難以啟齒地說:“她剛才還趁你不在,勾搭别的男生。”
話沒說完,保安看宋浣溪氣勢洶洶地出現,馬上識趣地閉上了嘴。
看着兩人的背影,他心想,拉着人就跑,果然是心虛了!
走了幾步,越淮不配合地停下腳步,“走這麼急幹嘛?”
拉也拉不動,宋浣溪甩開他的手腕,雙手叉腰,擡着下巴,往遠處“喏了”一聲,“那機車好酷。”
越淮順着她的目光看去。于是,她清楚地看到。他的表情由多雲轉暴雨。
一雙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遠處的兩人,眼也不眨。本就熬了多日的長夜,瞳孔旁血絲細密,此時還睜大了眼,有些駭人的凄涼。
宋浣溪還在往他傷口上撒鹽,“我們過去看看吧,我還沒坐過機車呢。那個男生看起來好酷哦!”
半晌,越淮“啧”了聲,“你沒坐過摩的嗎?小時候不是在火車站外面坐過?”
“那是摩的,這是機車,不一樣的。”
他的語氣不好,“有什麼不一樣?”
宋浣溪一時半會兒,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算了,看在他可憐的份上,不和他争辯了。
她本以為,按照大魔王不撞南牆不死心的性格,絕對會裝作一副毫不在意的樣子,走到壞女人面前,嘴硬地來一句“這麼巧啊?你對象?”之類的,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後槽牙都快咬碎了的話。
哪知,他帶着自己,走到馬路對面,避開了他們。
那兩人不知在聊些什麼,十分投入,壓根沒發現有人在看他們。
宋浣溪跟着越淮,背對着他們,走了很長很長的一段路。他忽然回首,往遠處深深地望去。她随着往後看。
遙遠的道路盡頭,兩人正在道别。男生坐在機車上,高高揮手。壞女人在男生不遠處,微笑着揮手。
越淮冷笑了聲,收回目光,眼底嘲弄一片。
因着這一出,回程的路上,語音導航幾度提醒“您已超速”。宋浣溪幾番欲言又止,左思右想,還是不敢再觸他的黴頭。
本着不餓死就行的帶娃原則,中午越淮點了外賣,她嘀嘀咕咕,“怎麼每次都吃米飯呀?我們不能吃點漢堡炸雞可樂什麼的嗎?”
他眼也沒擡,“有的吃就不錯了,再挑三揀四,下次自己點。”
她“哼哼”兩聲,憤憤地把菜塞進嘴裡,不說話了。
雖說大魔王待她不仁,但她不能對他不義。見他中午沒吃幾筷子,宋浣溪有些擔心。
飯後,她在房間裡待了沒多久,又悄悄摸摸地走到越淮房間門口。他房門半開,室内的窗戶開着,半掩的窗簾随風大擺,使得房内光線明明滅滅。
他背對着她,垂首倚在窗邊,不知在想些什麼。
她踮起腳尖,悄無聲息地走到他身後,隻見他在魚魚軟件的評論區打字——“今天有事?怎麼沒開播?”
她“嘶”了聲,冷鍊洗内褲啊這是。
越淮摁滅屏幕,涼涼回首,把正要跑路的她,捉了個正着。
宋浣溪笑得很尴尬,“那個……這個,要不要吃下午茶呀?肯德基怎麼樣?”然後被人丢出了房間。
下午上完課後,雲霁回家拿樂器,在家門口,碰到正要外出的雲卷。
雲卷停下腳步,讪讪地說:“哥,你回來了。”
“嗯。”
雲卷生怕他問話,馬不停蹄就要走。怕什麼,來什麼。腳剛擡起,他被叫住。
“你上次好像說——”雲霁回憶了幾秒,“你和那個小姑娘握手言和了,現在關系好得很?”
撒一個謊,就要用一百個謊來圓。
雲卷見他莫名提到此事,以為是哪裡出了纰漏。心裡發虛,硬着頭皮說:“是啊,我們倆現在關系好着呢!我發現她人還真挺好的!”
話音剛落,他見雲霁扯了扯唇,心裡納悶,這話是有什麼笑點嗎?
雲霁看着一臉茫然的雲卷,又想到她滔滔不絕的告狀,老氣橫秋的補刀——“雲卷實在太不像話了。”
這就是雲卷說的,關系好得很?
陳雷有句話真沒說錯,姑娘家記仇,不能随意招惹。
“對了,哥。”雲卷裝作寬宏大量的樣子,“你不知道,她之前還跟高振國要你的微信來着。女生就是愛告狀,要不是我大人不記小人過,沒和她計較,我們也不能握手言和。”
雖然,兩人也沒握手言和。
他就是想在雲霁面前,表現出他的大度。
聽了這話,雲霁卻是有些發愣。過了好幾秒,他才問——
“那他給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