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帶冷意的陰沉嗓音令正沉浸于上次夢境中的徐瑤瑤霎時僵住,她費力地睜大眼睛,陸江熟悉的五官與夢境中的陰鸷臉龐漸漸重合。
她瞬間彈跳起來開始掙紮,卻因腿上躺着的陸朵而受力不均,陸江握住她的手腕穩住她的身體,不成想徐瑤瑤卻掙紮得更厲害了。
“陸江,不!别殺我——”
陸江陡然一震,幽深墨眼直直看向藤椅上的人。
她說什麼?
她仿佛受了驚吓,越發慌張地支支吾吾求饒,陸江也從她斷斷續續的求饒聲中聽出了她夢境的全況。
陸江神色複雜,喉間發緊一言難盡。
她竟夢到自己殺了她?
合着自己想要她的心,她卻覺得他想要她的命?
初晨破曉之際,天色大亮,外頭穿來雞鳴聲。
徐瑤瑤睜眼時看到陌生的房間,愣了幾秒,扶着昏沉的腦袋坐起身來。
她看清屋裡的布置和床另一側躺着的陸朵,這才放下心來。
這是李大軍家的客房,陸朵昨晚拉着她進來過,她還有點印象。
她昨晚怕是喝醉了,原來那果酒雖酒味不明顯,後勁卻還挺足。
這般一想,她忍不住回想着昨晚的情形,最後印象隻停留在藤椅上自己抱着陸朵睡着畫面,再之後的事情她就斷片了。
徐瑤瑤掀開身上的被單,穿上床邊的鞋子出了門。
院子裡空無一人,徐瑤瑤走到廚房看到裡頭白慧潔忙碌地準備飯食,開口輕喚一聲,“嫂子,早呀。”
白惠潔聽到聲響望過來,“醒了?瑤瑤你先去洗漱,我這裡馬上就好。”
說完,她遞過去一堆洗漱用品,還不忘使眼色道,“這還是陸江一大早送來的呢。”
徐瑤瑤剛睡醒還不那麼清醒,隻順着她的話跑到院子水桶旁洗漱,而後回了廚房幫着白慧潔端菜擺碗。
“嫂子,真不好意思我昨晚麻煩你們了。”
徐瑤瑤第一次碰到這種在外面喝醉酒的情況,以前學校裡社團活動也會喝上一兩罐啤酒,并不會斷片,所以她一直覺得自己酒量挺好。
看來還是自己疏忽大意了,這幸好是在白慧潔這,如若在外面那指不定有啥危險。
“沒麻煩,我都是陸江一早送洗漱的東西過來,才知道你昨晚跟陸朵一塊睡了。”
這話白惠潔是說真的,他們家兩個房間,陸朵那屋原本是準備給李一海以後住的,但現下孩子還小離不開人,所以平日裡都是空着。
她昨晚在李大軍回屋後就躺下歇息了,還以為陸江送徐瑤瑤回知青點了呢。
徐瑤瑤聽到這話一愣,後耳根慢慢染上一抹粉色。
那昨晚送她回房的是陸江?她這喝完酒應該沒有發酒瘋吧?
徐瑤瑤在一片忐忑中吃完早餐,謝過白慧潔就打算先回知青點,換身衣服再去上工。
昨天沒去上工,今天怎麼着也得去一趟,遲到也好過無故不去。
沒成想白惠潔卻跟着她一起出了門,“我剛交代李一海看着陸朵了,我陪你回趟知青點吧。”
徐瑤瑤一聽這話,隻覺得是白惠潔要出去跟她順道一起走,沒往深處想。
一路上,隻見白慧潔見到人就說,“這個是知青院徐知青,人可好了!昨兒個我家海子滿村亂跑差點被人抓住一頓打,還是徐知青救了他呢!”
“我怎麼這個點出門?哎呀這不是昨晚我請徐知青吃了頓飯,結果越聊越投契這一聊就大半夜了,就在我家睡下了,我想着怕人剛來不識路給人知青送回去嘛!”
徐瑤瑤最初聽得一臉懵,後面見白惠潔拉着幾個人将這幅說辭說了好幾遍,捋了捋也大概明白她這樣說的目的了。
她畢竟一夜不歸,知青點的人肯定全知道了,萬一有點風聲傳出去對女孩子的名聲可是大事,有白惠潔這通說辭在先,這下就算傳出去也沒太大影響。
“嫂子,你心可真細。”徐瑤瑤忍不住誇獎道。
從小家裡人對她保護得很好,她基本上除了學習專業上的事情,其他人情世故接觸得确實少了許多。
再加上她一個二十一世紀的人,對這年頭村裡的規矩了解甚少,這種交際往來就更不擅長了。
“我可不敢領這工,這可是陸江早上特地交代的呢。”
白惠潔朝徐瑤瑤眨了眨眼,看到對方一臉的平靜,心裡暗暗歎氣。
這還是個沒開竅的小姑娘呢!陸江可有得追了。
回到知青點,徐瑤瑤趕緊換了身衣服,就急忙忙往高粱地趕。
她沒往那知青點幾人所在的方位經過,反而繞遠了些從另一側回到前天和陸江收高粱的那塊田地位置。
去到一看,好幾捆高粱杆已經被捆好,放在中間整齊地疊放在一起。
徐瑤瑤湊近一看,繩結是那天陸江教她捆的那種捆法,那天他說這種繩結比其他人捆的都要結實,不容易散。
這是陸江收好的高粱?他怎麼又來幫她收高粱?
想到這裡,徐瑤瑤不禁想起今日已經出現太多次他的名字,仿佛一瞬間他的存在感突然變得超級強,生活裡處處都有他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