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桂芳聽她這樣說半分不慌,緩緩從腰側拿出一張紙來,打開來展示在衆人眼下。
“徐大夫,這就是你給我開的藥方,怎麼會沒有開藥呢?”
徐瑤瑤眼底閃過一絲驚訝,壓下心裡的疑惑,接過那張紙。
确實是藥鋪的處方紙,字迹也是自己的字迹,隻是她記得這個藥方當時是開給一個月經失調月經稀少淋漓不盡的病人,怎會到了王桂芳手裡?
“這位姑娘,你開這藥給一個孕婦那可就不大地道,這方子裡的紅花、麝香可都是活血之物,這一帖藥下去孩子那裡還能保得住?”
開口的是跟在王桂芳身後的老婦人,她略顯溝壑的臉上滿是鄙夷,一句話卻仿佛像是給她定了罪,完全不給人解釋的餘地。
一旁許國标死死的瞪着她,要不是一隻手被王桂芳死死抓住,恐怕他此時都能跳上來打人。
徐瑤瑤環顧一圈,看着這幾人猙獰狠辣的眼神,冷不丁嘲諷一笑。
看來這群人今天是勢必要将這禍害人的帽子戴在她頭上了,可惜她徐瑤瑤從來不是會捏着鼻子認輸的性子。
“首先,我得再強調一句,我沒給王桂芳開過藥,當時她聽完我對她懷孕時間的診斷,不知為何匆忙地連藥都沒開就走了。”
她沒有透露具體病情就不算打破規矩,王桂芳欺人太甚,這個模棱兩可的說法,村民們可能聽不懂,可她相信陸大保肯定會心生懷疑。
說完,徐瑤瑤特地停頓了一下,視線掃過頓時心虛緊張的王桂芳,又望了眼臉色轉為鐵青的陸大保,這才滿意地接着往下說。
“這張藥方确實是出自我之手,但是并不是給王桂芳的處方,而是另外一位病人的,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到你手裡?”
王桂芳早料到她會有此一說,她眼眶含淚滿臉控訴,“這明明是你開給我的,難道你說一句不是便不是了嗎?我何至于拿自己的親生骨肉陷害你?”
世上的人總是偏幫弱者的,再加上此時王桂芳的蒼白虛弱都為她加了不少同情分,大家的心不知不覺都有些偏了。
徐瑤瑤感受到落在身上的指責眼神,脖頸背脊卻越發挺直,仿佛周遭的嘲笑對她絲毫不起作用般。
“王桂芳你這招确實很聰明,但是你還是算漏了一點。”
王桂芳擦淚的手背頓了頓,面上還是一貫的傷心欲絕。
徐瑤瑤話鋒一轉,語氣鎮定,“我在鎮上藥鋪開的所有處方,為了方便病人後續治療,病案都有備份存檔,你這張藥方到底是開給你的還是開給其他人的,隻要一一核對自然可以得出答案。”
“那存檔的處方都是經你之手,你想怎麼動手腳不是全憑你一人之言?”
王桂芳一時着急,露出咄咄逼人的真面目,語氣越發尖銳。
“我今日才得知的這事,如何能有機會去鎮上動手腳,你指派一人去鎮上藥鋪拿回我的病案,我絕不插手,當然為公平起見你得讓醫館的人全程跟過來,畢竟我更怕你對我的病案動手腳。”
“你——”王桂芳一時氣絕,她失血過多本就虛弱,眼下情緒激動眼前陣陣發黑,她不得不緊掐自己的虎口來讓自己保持清醒。
她不能暈過去,眼下這出戲是她自導自演,她必須将這個孩子的鍋緊緊扣在徐瑤瑤頭上,不然陸大保得知是自己故意打掉的孩子,定然不會放過她。
“或許是鎮上醫館的人幫你修改了病案呢?我已經被你害成這樣,怎麼還會在相信你?”
這話說得牽強,竟是有些胡攪蠻纏的意味,大家雖覺得徐瑤瑤說得有理,但王桂芳确實是剛沒了一個孩子,沒人會覺得一個母親會拿自己懷胎幾月的胎兒來演這出戲。
徐瑤瑤面色一冷,将視線落在王桂芳身後的老婦人身上。
“嬸子,請問你是幫王桂芳接生的穩婆?”
王桂芳懷孕月份大了些,這個月份不管是流産還是生産都需要接生的穩婆,老婦人剛剛那番說辭并不難猜出她的身份。
見老婦人點了點頭,徐瑤瑤接着往下問。
“那王桂芳昨夜裡是什麼情況,你能詳細說說嗎?重點說說那孩子。”
老婦人剛剛聽了兩人一番争執,此時也有些拿不準到底是誰的問題,畢竟昨晚至今王桂芳的表現有許多奇怪的地方,她猶豫片刻,盡量公正地将昨晚的詳細情況說了出來。
“那孩子生下時就是沒氣的,隻有小巴掌那麼大,看着倒是囫囵都全乎的。不過有一點倒是挺奇怪,這孩子全身都有些許潰爛發膿,看着怪惡心的,我也沒敢細看。”
老婦人說完,四周的人幻想着那個畫面,不禁搓了搓手臂的雞皮疙瘩。
“這就沒錯了,上月我給王桂芳把脈時就看出她胎象不好,當時我就懷疑腹中胎兒情況不好,隻是她急匆匆走了沒來得及提醒她。昨日我趕巧又見了她一回,她身形比起上月不增反減,我猜測估計腹中胎兒恐怕早已停育。”
這話像是開水炸鍋般,人群中瞬間喧嘩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