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裡裡,你……你現在方便下來一趟麼?我被一條狗給攔住了,它不讓我走,嗚嗚嗚……”
早上七點,電話裡傳來的聲音讓溫裡被困頓籠罩的大腦清明了幾分,她刷的自宿舍床上坐起身,一手抓着頭發,一手握着手機。
那張明豔白皙的小臉上,秀氣的眉毛微微蹙着,一雙自帶風情的柳葉眼含着水光,她擔心問:“西西,你現在在哪?”
“我在食堂回宿舍的偏僻小道上,就是我常帶着你走的那條省腳路,裡裡,你快點下來救我,我怕狗啊。”
最後四個字,聲音顫抖,明顯是帶着哭腔說出來的,顯然電話對面那人已經在瀕臨崩潰的邊緣。
溫裡歎了口氣,起身迅速穿戴好自己,準備拿上鑰匙準備關門離開時,一道弱聲弱氣的聲音喊住了她:“裡裡,将垃圾帶走啊,好重的。”
溫裡出門的腳步又返了回來。
彎腰迅速将垃圾桶裡隻裝着一個方便面包裝袋的黑色垃圾袋打包好後,瞥了眼氣運值增加了一個點的,她從跳蚤市場花費五元錢淘回來的藍色垃圾桶,轉身急急下樓。
垃圾桶弱弱的聲音隔着宿舍門又傳了過來:“裡裡,回來記得給我套袋子啊。”
“知道了。”溫裡應聲。
同她錯身而過的同班同學好奇看了這個不知道又在和誰說話的溫裡一眼,扭頭同身邊的好姐妹小聲咬耳朵:
“溫裡是不是應該去醫院看看腦子?現在畢業證已經發下來了,她不打算考研,又沒找到工作,完全有時間去醫院住一段日子。”
“這也一個多月了吧,整天神神叨叨的,不是在和宿舍裡的垃圾桶說話就是對着宿舍樓下那棵剛移栽過來的小樹絮絮叨叨,你說這是個人行為便也算了,反正我也管不着。”
“可她前幾天居然和我說我的腳真的很臭,我剛買回來不到一個月的運動鞋不喜歡我一直穿它,讓我多買幾雙換着寵幸,這不純純有大病麼?”
“我一個青春靓麗的大美女,跟在屁股後面追的人也不少,天天洗澡敷面膜,整一精緻girl,怎麼可能腳臭,一定是鞋的問題,麗麗你說對不對?”
這話落,剛才還一臉聽八卦表情的麗麗,放開摻和舍友手臂的手,慢慢遠離了她。
她神色尴尬開口:“其實,溫裡雖然腦子有點問題,但說的話,也不一定不對。”
在舍友不敢置信的表情下,麗麗想着反正明日兩人就要分道揚镳,她也沒必要再忍下去了,便硬着頭皮開口:
“比起勸溫裡去醫院,你畢業證也拿到了,回了家若是不着急工作的話,你先去一趟醫院吧。”
阿彌陀佛,憋了四年的話終于說出來,就當是給舍友未來的工作夥伴提前解決麻煩了,她可真是個好人。
說完在舍友暴怒的尖叫聲中,迅速閃身進了平日相交不錯的好友宿舍,動作利索地關門上鎖,将她忍受了四年腳臭的人關在了外面。
……
“裡裡,我……嗚……我在這裡。”老遠就看到朝這邊快步奔來的人,程西西眼淚又不受控制地流了出來,這次是歡喜的。
“汪汪,汪汪。”
程西西腳邊皮毛油亮的大黃朝着來人叫了幾聲,屁股後面的尾巴狂甩,吐出來的大紅舌頭上還有尚未流幹淨的口水。
“大黃,你好好的不在草坪上曬太陽,幹嘛為難西西?”溫裡走過來,手掌溫柔的将大黃帶離了程西西身邊。
沒了危險來源,程西西身體放松,一個腿軟跌坐到草坪上,大口喘氣,“是啊,大黃,你幹嘛為難我?”
要知道她自小因為被狗咬過兩次後,對狗狗這種生物就産生了心理陰影,不管多可愛的狗子,都會第一時間遠離三丈遠。
大黃兩隻後退蹲坐下來,狗腦袋仰頭看着溫裡,不到一秒後,又控制不住看向旁邊一觸即它目光便渾身緊繃,臉色發白的程西西,又汪汪了兩聲。
大黃是這所大學的明星狗,沒有固定主人,因為從小生活在這裡,加之三年前女生宿舍樓半夜突然失火時救過學生的命,老師和學生都很喜歡它,每天都會給它投喂不同口味的小零食。
日積月累下來,硬生生給它養出了一個水桶腰。
前些日子大黃還因為過于肥胖的身材上了熱搜,網友指責學校簡直不把大黃當狗,就不怕大黃肥出一身病來麼?
在網上無數愛狗人士羅列出的“狗狗肥胖會引發的疾病”的視頻和上千萬的播放量下,學校的老師和學生不得不停止投喂大黃的行為。
那次事件過後,溫裡有十天沒見到大黃,眼下打眼一瞧,不錯,氣運值降了五個點的狗子瞧着瘦了三斤,臉都不怎麼圓潤了。
“說人話,我聽不懂。”溫裡闆下臉,站在大黃和程西西中間,阻斷大黃對西西的觊觎。
大黃尾巴不搖了,乖乖回答:“狗要吃雞肉包子,狗餓了一天了,狗做錯了什麼,你們都不愛狗了。”
“人類,真是一群善變的生物。”
溫裡一頭黑線,她轉頭向西西轉達大黃的話。
程西西看着自己手裡花了四元錢買的兩個豬肉大包,一臉懵:“這是豬肉包子,不是雞肉的,我對雞肉過敏,不能吃雞肉。”
說着,程西西一張肉嘟嘟的臉開始泛紅,密密麻麻的癢意從身體各處傳來,她強自控制住自己想要抓撓臉頰的手,不願相信:“大黃,這真的是豬肉包子,我買之前特地看了,還吃過好幾次呢。”
越說,程西西心裡越慌,身體内的癢意洶湧,血液灼膚,眼淚再次不争氣落下來。
大黃:“汪汪汪汪……”
狗鼻子靈着呢,明明就是雞肉,狗還能分辨不出來,你既然不吃,那就丢給狗啊,狗真的餓了。
大黃煩躁的爪子刨土,身體也欲越過溫裡在程西西面前讨食。
程西西這樣子明顯過敏了,溫裡相信大黃的話,西西不能吃雞肉包子,她從她手裡拿過來放地上,交代大黃吃完記得處理塑料袋後,帶着程西西上了樓。
大學畢業季,先前的四人寝如今隻剩下她和程西西兩人,溫裡根據程西西的指示從她櫃子裡拿出治療過敏的藥,倒水喂她喝下去後,才問:“不需要去醫院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