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曉之心痛地看着自己染塵的袍角，綴在齊瑤粲身後虛弱地喊道：“我們不睡覺，這是要去哪？”

齊瑤粲的狀況也好不到到哪去，但她意志過人，腳步堅定，憋着勁朝系統指引的地點走去，用手扒開半人高的草叢棘刺，露出水簾掩住的洞穴。

腳下是凹凸不平的石塊，水流蜿蜒，地面潮濕打滑，兩人淋過水幕，視線變暗，周遭的聲音卻徹底靜了下來。

洞穴不寬，卻深，将将夠兩人并排行走，耳邊偶爾響起嘀嗒滴水聲，華曉之勞作大半日，腳步虛浮，洞内涼氣更叫他昏昏欲睡，不注意一個踉跄險些摔倒在地，幸虧有齊瑤粲伸手及時借力，拯救了他衣袍最後的體面。

華曉之正要道謝，揖作一半，忽而神情肅然地低聲道：“有血腥味，此處不隻你我。”

荒山野嶺，正經百姓誰來此處？多半是逃犯流匪，窮兇極惡之徒。

自己精于醫術，無暇練習武藝，眼前的齊瑤粲布置的五行八卦陣如此精妙，若非自己機緣巧合得到過陣法宗師的教導，也不敢保證能夠順利解開。

人的精力往往隻能用在一處，齊瑤粲既然陣法了得，武藝想必難免疏忽。

若遇歹人，光憑他二人還真是不好應對。

所以此話一出，華曉之以為齊瑤粲會端正神色，立即同他商量應對脫身之法，沒想到齊瑤粲确實臉色大變，隻是變的方向……有點不對。

齊瑤粲滿臉興奮，“快快快，受傷的人，啊呸，血腥味在哪裡，快帶我去！”

俠士系統不比種田系統精确，隻能把地點縮小範圍，無法定位到具體位置，兩人走到盡頭，周圍都是嶙峋石壁，偏偏系統沒有錯誤提示，她實在想不出來人會在哪裡。

意識到華曉之嗅覺靈敏，她不由得大喜過望。

“……”

華曉之：不是，他是大夫才對吧？怎麼遇到傷患她比自己還興奮？莫非奧林派也有治病救人的弟子鐵律？

哎，他怎麼被繞進去了。

“齊姑娘，”他面色沉沉地強調道：“此地偏僻，若是普通百姓受傷，聽到腳步聲隻怕早已大聲呼救，行走江湖防人之心不可無，姑娘認為，藏匿在這裡，受傷還不敢被發現的，會是什麼人？”

這下他暗示得夠清楚了吧？

不曾想齊瑤粲面上流露出莫測的笑意，語氣铿锵地說：“知道，我的天選挖溝人。”

？

有毛病啊。

齊瑤粲，“華大夫盡管放心，包沒問題的。”

在齊瑤粲，自己未來半月屋主（本來是一個月，種完地後縮短了）的強烈要求下，華曉之隻能硬着頭皮朝飄來血腥味的地方走去，藏在袖中的手腕連續輕抖，掌中捏了整整三包迷魂散才心下稍安。

迷魂散乃藥谷特制，一包的量就能夠迷倒十個壯年男子。此藥在手，出其不備，他們怎麼也算是有了自保之力。

洞内空間不大，擡腳便到。讓兩人意外的是，血腥味的源頭竟是一面較為光滑的石壁。

華曉之推測道：“興許是有人前不久受傷途徑此地，血迹沾在了上面。”

齊瑤粲也是這麼想的，正要點頭。

【叮——俠士系統檢測到宿主附近存在未收錄名門俠士，是否立即收錄圖鑒？】

“……”

前兩次收錄都是離對象很近了系統才會傳出提示，看來人多半就倒在石壁後面。

不是，這麼堅硬的石壁，他是怎麼躲進去的？莫非這人會穿牆之術不成？

齊瑤粲，“有沒有可能，我是說可能，那個人在石壁後面呢？”

華曉之沒想到齊瑤粲反應如此之快，遂附耳上去，“石壁較厚，聽不分明。”

他又從袖中取出竹節筒，一端放在石壁上，一端貼在耳上，凝神聽了起來。

“看來洞穴比我們想的要大，或許那人受傷後由别處抵達另一端石洞的盡頭，兩洞由石壁隔開，才使得我們同他隔石相望。”

“石壁上端空了一段，兩端似有镂空，這才讓血氣傳了過來。”

華曉之收起竹節筒，對齊瑤粲調侃道：“正如齊姑娘所言，姑娘的天選之人現下就困在石壁後面，正待姑娘施以援手，美救英雄矣。”

華曉之此時老神在在，憑他剛剛聽到的呼吸聲氣若遊絲，哪怕正面交鋒，隻怕那人也是有心無力。

藥谷弟子遊曆四方，有三不救：藏奸者不救；逞兇鬥狠者不救；殺人者不救。

甯可錯救，也不能不救。

若是救錯了當如何？

華曉之莞爾，不難，把命再還給他就是了。

性命可貴，那人呼吸雖然微弱，卻連綿不斷，定是武藝高強之輩，一時半會還死不了。

出洞穴尋那人藏身之所？不妥，山林野道縱橫，兩洞現在隻隔一牆，如果正經去找另一端的入口，走上數日也不是不可能。

破開石壁？那就是癡人說夢了。

他輕歎道：“齊姑娘，或許我們隻能原路返回，出了洞口再尋尋尋，”華曉之難得啞然，高聲失态道：“齊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

砰——

齊瑤粲把柴刀從石壁上取出來，不解地說：“開門啊，這還不夠明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