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歲爺,此物熟透後酸甜可口,可制成番茄醬,涼拌,蒸煮炒食皆可。”
“此物用來炒雞蛋是人間美味,若加上土豆炖牛腩,更是天下一絕。”
“此物成熟後,的确無毒,萬歲爺若不信,奴才這就以身試毒,自證清白。”
吳雅無奈的俯身,摘了一顆熟透的西紅柿,大口大口的吃起來。
吳雅吃的很着急,幾乎在狼吞虎咽,她就怕自己吃慢了,腦袋上的狗頭會不保。
“啊呀!烏雅氏,你不要命了!住口啊,快住口!此物有劇毒!”
梁九功被烏雅氏不要命的舉動吓傻了,以為她想畏罪自殺。
在紫禁城裡自戕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吓得沖上前,想要奪走她手裡的毒果子。
“求萬歲爺給奴才自證清白的機會。”
吳雅哪裡肯放過自證清白的機會,她知道如果自己無法自證,那真要被誅九族了!
她當場就把剩下的西紅柿一股腦塞到了口中吃起來。
玄烨負手靜立在原地,隻淡然看向那狼吞虎咽的奴才。
他知道這西番柿的确能吃,隻因他幼年時也曾偷吃過。
當時年幼無知的他,覺得悄悄吃下了果子,讓自己生病,汗阿瑪就會來瞧瞧他和額娘。
過往那些被冷落和譏諷的心酸不斷湧上心間,他垂下眼簾,掩去濃重的失落。
此時烏雅氏吃的臉上都是紅紅的汁水,一雙眼睛就像兔子似的,正蓄着薄薄的水汽,可憐兮兮的看着皇帝。
“萬歲爺,此物的确無毒,奴才已經以命試毒。”
“無妨,不必讓禦廚來,你用西番柿入菜!”
玄烨很想念那怪果子酸甜的滋味,于是一時興起想吃。
他特意開口不讓禦廚前來,免得人多嘴雜。
“奴才敬謝萬歲爺仁德,奴才這就去準備膳食。”
吳雅聽到這兩個字,簡直如蒙大赦,此時她笑中帶淚的擡眸,恰好與面無表情的皇帝對視。
她條件反射地垂下腦袋,不敢與皇帝對視。
她頭一回覺得康熙帝并非沽名釣譽的皇帝,而是個仁君。
康熙除了擁有帝王多疑猜忌的通病之外,他的脾氣算得上溫潤如玉,至少不會喜怒無常的責罰奴才。
玄烨愕然擡眸與她對視。
剛才烏雅氏笑中帶淚的破碎感,讓人克制不住,又莫名其妙的湧起絲絲縷縷奇怪感覺。
那感覺很難形容,就像心口被輕輕撞了一下,繼而又揪緊。
仿佛他若說出一個苛責她的話,她頃刻間就會化為風煙,消失不見。
他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于是鳳眸微眯,默然踱步入了景仁宮正殿内。
浦一踏入正殿内,鼻息間陣陣荷花暗香浮動。
玄烨獨自端坐在圓桌前,怅然盯着畫像裡額娘的音容笑貌。
透過景仁宮獨有的四棱花格窗,多年沒有燃起炊煙的景仁宮小廚房裡,再次燃起袅袅炊煙。
隻不過在小廚房裡親自忙碌的身影,永遠不可能會是他的額娘。
小廚房的窗戶半開着,隔着挂滿廊下的柿子餅,此時烏雅氏正在窗戶前的案闆上切菜。
盛夏晚風輕撫過她被汗水打濕的額發,她總是對身邊所有人都發出那種溫柔至極的笑容。
唯獨面對他的時候,卻隻剩下惶恐和死氣沉沉的莊重。
此時玄烨忽然發現烏雅氏生的極美,美的讓人有一瞬間的窒息,讓人根本無法忽視。
隻不過這種妖媚的美,也是他最恨之入骨的狐媚子樣。
隻因這種狐媚容貌的董鄂妃,曾經奪走了屬于額娘的所有寵愛。
更是讓他自小就被趕出紫禁城,童年過的悲慘和痛苦。
玄烨曾經在額娘面前發過毒誓,此生絕不會被狐媚女子迷惑,讓額娘再傷心失望。
烏雅氏長着一張如此妖豔無格的惑君容貌,他不下旨将她五馬分屍,已是仁慈。
她此生絕對不可能有機會得到他的寵幸。
吳雅此時忙着在景仁宮小廚房裡做飯,壓根就不知道皇帝剛才在自我攻略洗腦。
此時她正将方才梁九功讓小太監嘗過的西紅柿切塊入馔。
小廚房裡,梁九功正在用避毒筷子在親自嘗菜。
“梁公公,方才我多做了些菜,讓人放在了西配殿裡,您快些去用膳。”
循例紫禁城裡的奴才們會早些用膳,避免餓肚子的聲音驚擾主子。
梁九功這些奴才們先去偏殿吃些飯菜墊墊肚子,也不違背規矩。
“哎喲這炒蛋用什麼做的?竟然酸甜可口,簡直天下一絕,就着米飯雜家肯定能吃兩大碗。”
梁九功正要繼續誇贊烏雅氏幾句,可看清楚她在做什麼之後,頓時吓得魂飛魄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