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玠放開王大樹的手,不打算跟被憤怒蒙蔽心智的王大樹計較,放他一馬。
王大樹冷哼,鼻血直流,他随手一抹,手背全是血。
“我想先穿好衣裳。”祝荷開口。
王大樹沒動,目光鎖在周玠身上,周玠把自己的衣物撿起來,對王大樹說:“不想眼睛變瞎的話,最好轉過去。”
王大樹冷聲道:“我看你作甚?我是在盯着你,以防你行不軌之事,你有甚好看的?我看了還怕髒了自己眼睛。”
周玠沒耐心:“轉不轉?”
祝荷用眼色示意王大樹,王大樹妥協,不情不願轉身。
周玠一件一件穿好衣裳,再環顧一圈屋子,怎麼都想不起來昨夜記憶,無果,他踱步出去,王大樹亦步亦趨跟上。
人走了,祝荷收回視線,揭開被子,打量自己身上以假亂真的痕迹,滿意微笑。
穿好衣裳,祝荷顫顫巍巍走出來,步子緩慢。
昨夜下了一場夜雨,地面濕潤,遍布小水窪,空氣清新潮濕,泛濫泥土夾雜青草的氣味,沁人心脾。
見祝荷出來,王大樹立馬迎上來:“祝娘子,你沒事吧?”
祝荷蹙着眉,似乎在忍受難以言喻的酸痛,她慢吞吞道:“我沒事。”
王大樹尚未娶妻,雖然不甚懂屋裡那檔子事,可從祝荷的面色舉止上可知她昨兒受了很多苦,特别是祝荷露出的脖頸,細膩雪白的皮膚上處處是紅印子,隻要不是瞎子,都瞧得出昨兒祝荷經曆過什麼事兒。
王大樹握緊拳頭,别開眼:“我扶你。”
祝荷搖頭:“我沒有那麼弱不禁風,謝謝你的好意。”
王大樹下定決心,眼神堅定,詢問道:“祝娘子,你實話告訴我,那周玠是不是對你做了混賬事?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你信我,我會幫你,那個畜生,我一定會把他送進牢裡,讓他受到該有的制裁!”
祝荷虛弱地笑了笑,眼周洇紅,輕聲說:
“昨天是發生了一些事,但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大樹哥,我明白你的好意,可是我不想把事情鬧大,本來我就不被村子的人喜歡,以前尚可忍受,如今我家裡沒男人了,我無依無靠,隻想平平安安過日子。”
祝荷頓了頓,繼續道:“抱歉,大樹哥,我不得不拒絕你的好意,希望你諒解我。”
祝荷不肯說實話,王大樹卻愈發堅信是周玠強迫了祝荷,而祝荷又因為諸多苦衷,不想追究周玠的責任。
該死的混蛋!!
如祝荷所言,若此事鬧到官府,定會被許多人知曉,屆時定會有諸多流言蜚語,甚至出現無法預測的困難。
而祝荷,一個寡婦,無依無靠,得獨自面對所有,可想而知她有多苦,有多難。
刹那間,王大樹感到束手無策,感到無能為力,感到心痛。
靈光一現,王大樹道:
“不,祝娘子,如果你不嫌棄我的話,你可以依靠我,我、我願意——”娶你。
最後兩個字眼未落,祝荷突然道:“大樹哥,不要說了,你答應我,不要追究這件事好不好?我不願惹麻煩。”
祝荷眸中寫滿祈求和希冀。
王大樹無奈,咬牙答應:“好。”
“你别怕,我會保護你。”
祝荷感激微笑,她點頭:“嗯,我省得。”
“那你現在要怎麼辦?”王大樹說。
祝荷猶豫再三,開口:“大樹哥,你也曉得,他是我的債主,我欠了他很多錢......”她與王大樹說悄悄話,“我沒有能力還清,且驚鶴身子骨不好,眼下我又遇到這種事,我其實很害怕,但我不能坐以待斃,大樹哥,我打算自己解決這件事,請你不要插手。”
王大樹:“好。”
他直視祝荷:“日後有任何難處,盡管告訴我。”
祝荷颔首,勾起淺淺的笑意,伸手輕輕撫摸過王大樹受傷的臉,如蜻蜓點水,關心道:“他打得你疼不疼?”
祝荷指尖掠過的地方激起酥酥麻麻的癢意,再加上她望着他溫柔如水的眼神,王大樹哪裡招架得住,耳根子通紅。
隻聽他結結巴巴回答:“一點都不疼,我的拳頭更硬,這回算他厲害,下一次不會再出現這種情況了,我保證。”
“嗯,我信你。”
王大樹偏首,面皮發燙。
“聊完了嗎?可以說正事了?”周玠從堂屋裡走出來。
沒人知曉他聽到了多少牆角。
祝荷保持冷靜,沒有一點兒心虛感。
王大樹沒給周玠好臉色。
周玠不在乎。
祝荷扶着牆緩緩靠近周玠,小心翼翼試探道:“周大哥,你當真不記得了?”
“記得什麼?”周玠眉目聚一團陰影。
祝荷攏了攏衣領,好像想起不好的事,面色不甚好看。
扭捏許久,祝荷暫時擯棄羞恥心,低聲道:“周大哥,昨兒我請你吃飯,你喝醉了酒,一直睡到半夜,醒來後,也不知是怎麼了,你把我當成了另外一個女人,然後你、你就......”
“你力氣好大,我用盡全身力氣都無法逃脫,怎麼叫都叫不醒你。”講着講着,祝荷掩面拭淚。
旁邊偷聽的王大樹咬死了牙關,果然如他所料,是周玠這個畜生強迫了祝荷。
王大樹怒火三丈,差點又沖動了,好在他想起自己對祝荷的承諾——讓她自己處理,他不能給祝荷惹麻煩。
一桶冷水澆下來,熄滅王大樹的心火。
周玠可是地頭蛇,他們平民百姓根本鬥不過。
周玠靜默,視線沉沉落在祝荷身上,他沒有驚訝,隻是問:“我可有喚名字?”
祝荷甕聲甕氣道:“我那時很害怕,沒聽清。”她偷偷瞟周玠一眼,讓她意外的是周玠神色竟很認真。
祝荷心想,莫名其妙被她蒙對了,周玠心裡真有個女人,不過他似乎不記得是誰。
這就好辦了。
祝荷繼續忽悠道:“我隐約隻記得是兩個字。”
“你再想想。”
“對不住,我實在想不起來。”
周玠凝視祝荷,腦子裡很亂,他按了按太陽穴,沒有繼續問下去。
祝荷略感詫異。
突然安靜。
祝荷攥了攥手心,躊躇良久,柔聲問:“周大哥,雖然你記不清了,可我卻記得清清楚楚,我......”她忐忑地閉了閉眼,聲線顫抖不止,“我的身子......已經給了你,有的事我不會追究,畢竟是我邀請你在先,我不怪你,但是,但是......”
“你要對我負責。”祝荷咬字明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