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咱這姥姥不疼爺爺不愛的家庭條件,我什麼也給不了他,難道連點不花錢的自由都不能給嗎?
“白!玉!真!”琅瑛咬牙切齒,氣得發抖,說她看錯人了,“好吧,其他的你不用說了,你放筱筱出來……放她出來!這就是你的負責任嗎!你算什麼男人!自負自大!你死在雷劫裡,雖然愚蠢但我不會罵你!可你現在居然要拉着筱筱陪你冒險!你的擔當就是讓她與你陪葬嗎!”
“琅瑛,這雷劫瞧着蹊跷,你将人散開些,以免誤傷。”
新娘回頭,目光落在說話的人身上,幾乎失聲:“兆和?!……”
詫異瞬間占了上風,她甚至忘了前一秒還在怒罵白玉真。兆和出現在這裡不奇怪,但以他的作風,見勢不對早該撤了,如今卻主動站出來插手……這比眼前的雷劫還要叫人覺得蹊跷。
兩人正眼對眼,就聽見我清脆地說了一句:“不!我不走!”
出去?去哪裡?天宮還是凡間?哪裡是我家?
出去幹什麼?繼續抱緊戰神的大腿?可是,有什麼用呢?我都混成了戰神偏愛的弟子了,他說,對我的寵愛,他已經給到極緻,可我依然會被人扒光尊嚴,丢出去展覽,連一句道歉都得不到。
不會改變的,就算我循規蹈矩,但隻要白玉真或是夷林,他們還會犯錯,我就要被拉出來連坐,有時候,甚至隻罰我一個,對他們,卻輕輕揭過。
無論我做什麼,最先被人們想起的,始終是一個沒有人權的附屬品,一個籌碼,一條軟肋。先被定義為女人,然後才可能被看作人。累死,沒意思。
常言道,把死挂在嘴邊的人,不是期待死,而是渴望愛,至少……在他身邊,我不用孤獨地死去。我們彼此相擁,汲取對方身上的溫暖,即便自欺欺人,可我還能想象愛。
想象着,身邊的人愛我入骨。
想象着,他像他說的那樣,隻為我而活!
他喜歡我!
他關心我!
……他愛我!
在這天宮裡,隻有白玉真和我是同類。
我們是……天宮的異類。
我抱緊他,把臉貼上去,甕聲甕氣地說:“我隻要師尊。”聲音不大,卻讓懷裡的人蓦然一僵。
世界毀滅吧,就在這一刻,毀滅吧,大地裂開,大廈傾倒,爆炸的熱潮襲來,外面的世界已經爛光了,而因為有你在,我們腳下這一小片淨土,還未完全腐朽。
“筱筱……”自我失憶以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樣熱烈地表達過對他的愛意。白玉真雖舍不得強求,卻同樣渴望被回應、被擁抱、被堅定地選擇。他動容地将人揉進懷裡,像是失而複得,隻有他的小蘿莉會生死相随。
鼻尖輕抖,我哼着不滿,賭氣說:“差多少修為?咱們不要别人的!哼!我也可以渡給你!怎麼渡!你教教我!”
“雲筱!”兆和喝這一聲,既急且怒,引得琅瑛瞪大眼睛看他。她離開天宮很久了嗎?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兆和嗎?
兆和裝看不見,恢複了正經模樣,壓着火氣,說:“你又鬧什麼?玉真神君豈會貪你那點神力,拿去了也不過泥牛入海!無半點水花!倒是你修為淺薄,一朝耗盡,還有沒有命活!”
這話,卻是說給白玉真聽的。
喊什麼喊,我把頭一扭,不去看他,悶聲埋怨道:“都怪你那個破咒,不然我還能餘下很多神力的。師傅還罵了我一頓,怪我浪費……當我不心疼嗎?我超心疼的好麼……嗚嗚,現在隻剩下這麼一點了……肯定不夠……師尊你都拿去吧……”
看着白玉真半死不活的樣子,為了活命,他說不準真會饑不擇食。
兆和冷着臉,将雲台令亮了出來,令牌懸空而立。
雲台乃執法機構,令牌一出,那就是公事公辦,他擲地有聲:“琅瑛,玉真神君是你夫君。他此劫甚危,卻在這時将紫宸宮雲筱神君裹挾入雷劫之内,意圖害人性命!他渡不過劫,自是灰飛煙滅。如若雲筱神君因此殒命,這條人命便算在你這個妻子頭上。”
“兆和?”琅瑛怒視着他,不敢相信他當真與她論起罪責,“你激我做什麼!是我不想管嗎?你這麼關心筱筱,怕她受傷,你倒是想想辦法把人弄出來!”
兆和抿唇不答,令牌懸于空中,分毫不動。
“……上仙,兆和上仙?”跟随他的仙君見狀,察言觀色,小心翼翼地将雲台令收回幾分,納悶自家上仙的腦回路,嘴上忍不住嘟囔:“雲筱神君搶婚在前,縱然與玉真神君死在一處,那也是她咎由自取啊,上仙你怎麼怪起苦主了?追責,咱們也該追害得玉真神君渡劫不過的那個元兇吧……雲筱神君若一同殒命,也便算了,若她活下來……”
他頓了頓,壓低聲音補充:“不過,這事屬人家務事,雲台過問,是否不妥?若她僥幸存活,不如交由彥平上神處置?”
兆和瞪他,那仙君讪讪閉嘴,但顯然忍不住,又低聲嘟囔說:“上仙你秉公執法,可也得看清全貌。這哪是玉真神君裹挾雲筱神君共赴黃泉啊,分明是雲筱神君怕恩情在,玉真神君會另娶别人,才慫恿他割舍修為,與琅瑛上仙一刀兩斷!”
“倒是琅瑛上仙大人大量,不與這對狗男女計較,反而為了夫君的性命,不惜拉下面子求她。可雲筱神君呢?不但置若罔聞,還慫着玉真神君快些歸還修為,專心愛她……這話,大家都聽到了……”
最後幾個字,被瞪得吞進了肚子裡。他再不敢多說,隻是縮在一旁,悻悻閉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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