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昭一時不明白雲洛情緒變化的意思。
雲洛冷笑了一聲,語氣有些刻薄道:“你利用完我就要抛棄我麼?”
沈昭當即便反駁道:“雲洛師父,我當您是前輩,是以才提議解除契約的,并不是因為其他的原因,若是您不願意,那不解便可。”
雲洛愣住了,雖說他一開始很想解開契約,但到後面他又不想解開了,是以沈昭說完解契,他便無端生出一股怒火,但現下沈昭這麼說,似乎他求着與沈昭結契一般,一時搞得雲洛有些進退維谷。
雲洛當即便拂袖,轉身便要離開了。
沈昭卻猛地拽住了雲洛的衣角。
雲洛憤怒地盯着沈昭。
沈昭卻認真對雲洛道:“雲洛師父,我知道你在這方結界待了很久。若是你想離開的話,那你便同我一起離開就好。”
雲洛沈昭的提議不錯,雖然秦晔将他拘在這裡,但他身為妖與沈昭之間的契約卻強大到可以避開秦晔為了留住他而捏的訣。
但雲洛方才發了一通火,現下又讓他接受自己其同沈昭一起離開,他身為大前輩的面子又挂不住,雲洛最後隻是冷哼一聲,真的拂袖而去了。
沈昭有些無奈地盯着雲洛離去的背影歎了口氣,而後她突然想到什麼,認真地對着鬼方嬰道:“鬼方師父,我想我有一個物什或許可以讓你擺在栀子花旁。”
鬼方嬰不置可否地點點頭。
沈昭便将脖子上那塊玉佩給取下來,遞到鬼方嬰手中。
鬼方嬰仔細端詳着手中的玉佩,覺得此玉佩的材質的确有些不同尋常。
沈昭開口解釋道:“這玉佩是我家祖傳的玉佩,每個人都有一塊。”
沈昭說到這裡,喉頭忽然有些苦澀,她又從懷裡掏出來一塊玉佩戴到自己脖子上。
鬼方嬰不解地看着沈昭,似乎是不懂沈昭所說,為何她現在還有一塊玉佩。
沈昭伸手自己撫摸着脖子上的玉佩,她的眼角忽然流下一行來,她有些哽咽道:“鬼方師父,你手裡那塊玉佩是我一出生便戴着的,現下我這一塊,是我的姊姊沈岚的,她……”
沈昭說到這裡,忽然心痛得情難自抑,話都險些說不下去了。
沈昭深呼吸了一口,緩了一緩,方才接着道:“沈岚姊姊她運氣不好,年紀輕輕便不在了,都是我害了她。”
鬼方嬰擡手輕輕摸了摸沈昭的發頂道:“是你動的手麼?”
沈昭搖搖頭:“不是,是魔族中有一人因我的緣故,才在岚姊姊身上洩憤。”
鬼方嬰柔聲道:“那便不是你的錯,昭昭。”
鬼方嬰思想直接,她怎麼想便怎麼說了出來。
沈昭卻十分受用,她緩緩松了口氣,她知道鬼方嬰的性子說這樣的話就真的覺得沈昭沒錯,沈昭雖然還是怪罪自己,但心裡的确好受了許多。
沈昭輕輕将額頭抵到鬼方嬰的肩膀之上,她敏銳地感受到鬼方嬰還不習慣她這般親昵的示好,她感到鬼方嬰的身體一瞬間僵硬了起來。
沈昭微微笑了笑,低聲道:“不好意思,鬼方師父,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見,我最後再與你相處一下,好麼?”
鬼方嬰過了良久,緩緩說了個好字。
沈昭無言地靠在鬼方嬰的肩頭,而後,她輕輕從鬼方嬰肩頭起來了,她有些羞赧地擦了擦自己臉上的淚水,朝着鬼方嬰道:“鬼方師父,你教我出去罷。”
鬼方嬰卻盯着沈昭的臉,她沉吟道:“阿瞳與我說過,你因你表姊之事,被沈一同誤會,現下你出去或許他還在誤會你,還是易容之後再出去吧。”
沈昭聽到沈一同會誤會自己,一種久違的痛苦又爬上她心頭,但她很快便想到,這些沒有去救沈一同重要,便收斂心神,堅定答道:“好。”
鬼方嬰唔了一聲,擡手便捏了個訣,她直接讓沈昭去那方寶鏡前照了照。
一張昳麗的臉,映在那銅鏡之上。
沈昭想起小時候的事,她忽然想到,沈一同若是能認出她的臉呢?
沈昭誠懇問道:“鬼方師父,你可以捏訣将我變成平凡些麼?我擔心若是如此好看,我伯伯容易認出我。”
鬼方嬰點點頭,又捏了個訣,沈昭便變成了一個長相平平的女子。
鬼方嬰想了想,她朝着沈昭演示了一遍這個訣,讓沈昭記住,又告訴沈昭如何變成本來的模樣。
鬼方嬰演示完畢,對着沈昭又解釋道:“這個易容的訣,你隻要不恢複自己的容貌,旁人看到的就是你現在的模樣,因為我靈力更為深厚,旁人輕易識破不了我下的訣,你若是想換成别的樣子,便再使一次這個訣便可。”
沈昭追問道:“那可以變成男子麼?”
鬼方嬰點點頭:“隻要稍加改動便可。”
鬼方嬰朝着沈昭演示了一番。
沈昭便牢牢記在心裡。
一時之間,二人有些無言。
沈昭恍惚間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從她進來這結界便想着離開,現在不得不離開之時,竟會有些留戀這結界之中的事了。
常言道境随心轉,沈昭隔着窗,遠遠看了窗外的一棵柏樹,輕輕歎了口氣。
“走吧。”鬼方嬰的聲音在沈昭耳邊響起。
沈昭點點頭,時間到了。
鬼方嬰忽然想起什麼,她又朝着沈昭演示範了一個訣,她柔聲道:“你若是用這個訣,便可進來結界之中。”
沈昭的眼睛有些濕潤,她不舍地抱住了鬼方嬰。
她感到此時有些僵硬的鬼方嬰在慢慢變得柔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