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北域莽荒人?”
辛歌雲卻沒有急着回答,而是下了賽場,坐上早已準備好的轎子,挑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斜倚在轎上,單手支着下巴。
衆人:不是,這轎子什麼時候出現的?
“我就是北域莽荒來的靈修,那又怎樣?百靈大會沒有規定過北域人,不能參加吧?嗯?”辛歌雲擡起另一隻手,欣賞着新塗的蔻丹,就是不曾分一個眼神出去。
“滴滴答答滴滴答,滴滴答答滴滴滴滴答……”震耳的唢呐聲響起,衆人還沒從辛歌雲一連串操作中反應過來,皆被這可以說是刺耳的唢呐聲震得一激靈。
“這姑娘什麼來頭啊?輕輕松松奪下了首靈不說,竟然還有這麼大的排場,都快趕上上邊那五位了吧?”
“方才不是說了嗎?北域莽荒人,你猜,她在北域究竟是什麼地位?”
“呵,莽荒走出來的人能有什麼好人,殺了她,不然靈修界将永無甯日!”那揭穿辛歌雲身份的男子仍是不依不饒,勢要殺了她才肯罷休的模樣。
“是啊,北域莽荒人向來心狠手辣,我們今日若是放走了她,來日豈不是可能死在她的手下!”
“殺了妖女!”
“殺了妖女!”
人心已經被挑動,再看轎上的女子仍是泰然若之,嘴角甚至勾起了一絲笑意,仿佛在看一場期待已久的戲。
滴滴答答的唢呐聲這才罷了。
“哦?不好意思,方才樂聲太大,沒有聽清楚方才說了什麼,剛剛是哪位靈友說的話,可否,再,說一遍?”辛歌雲坐直了身子,環顧在場,卻無一人再言。
“呵,妖女?我可不敢當,自古妖女皆有媚主禍國隻能,可是不知我究竟占了哪樣?是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兒嗎?自從出了北域,我可都是未傷及一人性命,至于媚主…”她擡眼直勾勾地看向位于上首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姚景還未說什麼,一着鵝黃衣衫,神情憤怒的女子橫在二人視線中間,“什麼可以不可以,姚叔叔也是你能肖想的,管好你自己的眼睛!”
被阻隔了視線,辛歌雲無趣地收回視線,以手掩嘴角,打了個哈欠。
隻是還沒等這哈欠打完整,位居上首的人竟起了身,越過衆人的視線,僅僅盯住她一人。
薄唇輕啟,“是啊,無憑無據,怎能對我們今年的首靈無禮呢!”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人無不震顫,反對之聲皆随之消匿。
卻無人注意到轎上辛歌雲快将轎緣捏碎的手,是了,就是這聲音,冷峻中夾雜着殘忍,她怎麼也不會忘記的。
十年前,靜都城通往嶺南的小路外,她帶着已然重傷的姚塵從身後追來的敵人手中拼命奪着生路。
彼時,她還叫作,辛止。
正是十年前百靈大會一戰成名的辛止,各家争相競搶的靈修。當時的她自負甚高,竟瞧不上任何一個靈修世家。
僅僅過了兩個月,她便惹了禍患上身,被人追殺淪落至此。
“交出鼎元珠,或可留你全屍!”這些人原是為了鼎元珠而來。
鼎元珠乃爺爺傳于她的至寶,能助人重塑筋骨,延長壽命。在靈修界,靈力再高終究也是會死的,誰不想多活幾年?
不成想消息洩露,被有心人利用,都想從她手中奪得此物。
“阿塵,怕嗎?”她攥緊身旁人的胳膊,生怕一個不注意他就倒下了。
回應她的是姚塵堅定的擺頭動作,他已經,說不出話了,鮮血不斷從他腹部流出,若再不止血,隻怕要生生流幹了。
她與姚塵相識于百靈大會後,那時她是意氣風發的新一屆首靈,有了能入姚家修習的機會。姚塵是姚家幺子,自小身體病弱,最大的的願望就是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于是她便每夜偷偷爬上牆頭,給他講外面世界的故事。她自小性格怪異,沒有朋友,那也是第一次有人願意聽她講故事。
于是,他們成了朋友,又成了戀人。
一切都太夢幻,直到鮮血自姚塵心口濺出,她的耳邊隻剩下兵器相接的铮鳴聲。
真實的,這一切,都是真實的。
“阿塵,啊……”手指還沒觸摸上姚塵的身體,一根麻繩便勒住了她的脖子,直直地吊在了身後的樹幹上,雨水順着樹葉打落在她的身上。
“說,鼎元珠究竟被你藏在了哪裡?不然,你可就要下去陪你的情郎了,呃哈哈哈哈。”不陰不陽,不男不女的聲音,她曾在許家大公子許冰海口中聽到過,這麼特别的聲音她絕對不會聽錯。
許家,好一個靈修界五大世家!
隻是,連累了姚塵,那個無辜的病弱少年。
“呵,一根小小的麻繩就想殺了我,不可能!攻靈,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