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初一,靜都城,姚府。
距離姚家二公子的成親還有一天,整個府上被喜慶的氛圍籠罩,教習靈術的師傅甚至破天荒地給他們幾人放了兩天假。
“這姚家二公子究竟長什麼樣啊?來了這麼多天了,都沒有見到過,而且以前也沒聽說姚家還有二公子啊?”發出疑問的是與辛歌雲一同修習的錢苗苗,她的疑問也正是很多不知内情人的疑問。
“是啊,我們也不知道你們家究竟幾個兄弟姐妹啊!”孟七七一貫能将人怼得啞口無言。
錢苗苗雖然面色不好,但仍是忍下了這口氣,“新娘又是誰家的姑娘啊?長得漂亮嗎?”
田思源見孟七七聽到她的話臉色陰沉,胳膊肘使勁兒撞了錢苗苗一下,“你怎麼回事?難道你們就不好奇嘛?”
“呦,錢苗苗,原來你還對除了錢之外的東西感興趣啊?”
此時,石笑與辛歌雲姗姗來遲,“今天不是放假嗎?都聚在這裡幹什麼,難道你們都修習上瘾了?”
石笑話還沒說完,衆人便四散離開,唯獨錢苗苗還在那兒伸長脖子朝院外望去。
“你現在看也沒有用,婚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見面的。”石笑擋住她的視線,不明白這個小姑娘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感興趣,但她敢保證,從錢苗苗的眼神來判斷,她感興趣的方面肯定跟“錢”脫不了關系。
辛歌雲将視線轉向孟七七,對方回了她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辛歌雲想起那日她也問過同樣的問題。
“那女人究竟是誰?”
“這,我可就不清楚了,我對姚塵的事兒一向不感興趣,隻求他們成婚後可别再給姚叔叔惹麻煩了!”
于是,那院子,她當晚便去了。
與以前不同的是,院子周圍竟然有高手鎮守,想要悄無聲息的進去根本不可能。辛歌雲立于高處,既然有人鎮守,那她白天在院外的行為肯定也被人看了去,不如便“明目張膽”一些。
于是她盯上了那名叫“青花”的婢女,趁其出來取東西的空當,一記手刀下去,辛歌雲端起她手上的婚服順利進了院子。
小院經曆了一場大火,格局已與先前大不相同,院牆邊那棵高大的鳳凰木已然随着大火一同消失。
辛歌雲穩穩地端着方盤行至主屋前,卻又踟蹰起來,想見又怕見,也不知該用什麼樣的心情去見。這麼多年,每每回想起當年二人相知相識的場景,都如夢幻一般。
她如今對他究竟是什麼樣的情感呢?還是喜歡嗎?就連當年,自己那短短幾瞬的悸動,都好似隔了重重迷霧,窺不得真貌。
但她還是來了,這便是她的行事風格,無論如何,做了才不會讓自己後悔,就像當年,直到如今她也未曾後悔過。
“咳咳,是青花嗎?”許是聽到了辛歌雲沒有刻意壓住的腳步聲,年輕的男聲自屋内傳出,“怎麼還不進來,是喜服重新整理好了嗎?咳咳,快拿進來讓我試試。”
這聲音辛歌雲自然熟悉的很,聲音中的病态難以掩飾,但卻仍是透出即将成婚的欣喜。
姚塵,十年了,他有喜歡的人了,他正在為了能夠迎娶自己喜歡的人而由衷的歡喜。
或許,她不該現在來打擾他的生活了,如果當年自己沒有在他用可憐兮兮哀求的眼神望向自己,祈求自己帶他離開時心軟,或許他仍會在今後漫長的歲月中忘掉自己,遇到想珍惜的女子。
但,不見,就是一生的遺憾。
“怎麼了?為何還不進來?”病弱的年輕人朝半掩的房門看去,催促着門口猶豫不決的人。
辛歌雲上前幾步輕推房門,偏坐在小榻上的男子便映入了眼簾,白面黑眸,唇上隻着一抹微微的血色,看上去更多的是蒼白。他的病,比之前還要嚴重了,或許是當年留下了病根。
辛歌雲未去直視他的眼睛,故作輕松地跨入房門,将托盤放在小榻的桌子上,又回身将房門輕扣上。
姚塵乍一見辛歌雲這一副陌生的面孔,驚訝之下卻是沒有呼喊出聲,跟當年她第一次無意闖入他的小院一樣。
辛歌雲還是找了個理由開口:“公子,青花姐姐那邊有事,臨時讓我給公子送喜服過來,我是府上新來的,公子覺得我面生是正常的。”
姚塵低眉未接話,似是在思考她話語中的可信度,見她立在身側等待他試衣服的樣子,好似真的信了。
“整理這喜服,不容易吧?這段時間,辛苦你們了。”姚塵一直在觀察着辛歌雲的神情,她不可能察覺不到他眼中複雜的神情。
見他沒有馬上試衣服的打算,反而閑聊起來,也正遂了辛歌雲的意。
“這是府上喜事,能為公子做這些,是我們的榮幸與本分。”辛歌雲擡眼,眼神中卻沒有半分謙卑與“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