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說這些,你和孟家,究竟是怎麼回事?”
孟非菡輕歎一口氣,看上去并不太想回憶回到孟家的那段經曆,“其實回到孟家還是比意想當中的好,隻不過孟家自這一代子嗣單薄,孟秀婉到現在連個孩子都沒有,她的意圖很明顯,無非是想在我和孟七七之間選一個來維持孟家百年基業。可我更喜歡自由灑脫的生活,再者說,孟家背後坐的那些老東西也根本看不上我的做派,我們也算是不謀而合。”
“今日這場戲也是孟家的手筆?”其實問不問,都毋庸置疑。
“是啊,着實有些拙劣。但是辛姐姐放心,你交代的事情絕對辦妥,現在孟秀婉巴不得我多用孟家的勢力,她以為這樣我便有像孟家靠攏的趨勢。其實,回到孟家挺好的,隻不過别讓我當什麼家主就更好了。”見到辛歌雲,一向寡言少語的孟非菡話也多了起來。
不過眼下也并非是一個适合閑聊的地方,二人乘船離開了這是非之地,去往孟家。
臨到達之前,辛歌雲止住孟非菡繼續往前的步伐,“你姐姐見過我,也知曉我是北域莽荒來的,必須要遮掩一番。”
說話間,孟非菡身旁的少女已然變成了面帶傷疤,隻能靠面紗遮面的女子。
“走吧。”辛歌雲坦然地說道,率先敲響了孟家地門。
家仆見了辛歌雲身後的孟非菡,慌忙将二人迎進了門,并大喜過望地朝裡屋呼喊道:“二小姐回來了!二小姐回來了!”
二小姐回來了,他們的好日子終于又來了,這幾日沒人能将孟非菡從外邊接回來,導緻整個家院都籠罩在家主的陰霾之下,人人都不敢大聲出氣,生怕惹着家主生氣,成了被打的出頭鳥。
“看來你在孟家的地位挺高啊!”辛歌雲扒拉開礙事的面紗,觀察起孟府的構造。
孟家相比較于北方的幾大家族,多了幾分嶺南地區的溫婉氣息,院内山水相應,青石鋪路,蜿蜒曲折,貫穿整個庭院,宛若一幅能靜而秀美的水墨畫卷。
那家仆匆匆而去,又匆匆而回,“二小姐,家主正在會見重要客人,您和您的朋友先去休息,等結束家主便來尋您。”
不用剛進門就直面孟秀婉,辛歌雲巴不得,于是二人匆匆回了孟非菡的院落。
入夜,孟秀婉将孟非菡單獨喚了去,辛歌雲也落得清淨,難得的閑暇時間,她挖出孟非菡藏在院兒裡的老酒,飛身上了前院的屋頂。
入夜後的古春城,迎面是帶着絲絲涼意的微風,夜色如水,半月當空,繁星點點。辛歌雲獨自一人迎着這微風,她緩緩提起酒壺,将那醇香的酒液倒入杯中,酒水在月光下閃爍着迷人的光澤。
屋頂的青瓦在月色下泛着微光,混雜着偶爾傳來的幾聲蟲鳴,辛歌雲仿佛置身于曠野之上,抛卻了過往的仇恨,歡喜與悲傷,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這酒中慢慢變得模糊。
涼酒一杯杯下肚,辛歌雲的意識也跟着模糊起來,她知道這種狀态下是十分危險的,但此刻,她隻想放縱一下。
酒壺倒空,最後一杯酒水在她的面前映射出更燦爛的月光,微風拂過,蕩起陣陣微波,“真美呐!”
“最後一杯,不若姑娘分享給在下可否?”一雙青蔥般的手卻橫加劫取了這最後一杯解愁釀。
辛歌雲酒意頓時消了一大半,定睛朝奪杯之人看去,奈何男子正以袖遮面,将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你是孟府的人?你這人好沒道理……”辛歌雲話音還未落下,男子便放下了遮面的袖子。
這一看,辛歌雲剩下的半分酒意也是蕩然無存。
這人正是前不久剛與她打得你死我活的姚景!
“你!”辛歌雲攥緊袖中的拳頭,警惕地看着對面的男子。
然而喝完一杯酒的姚景卻沒有關注她表情的變化,而是十分從容地坐在了屋頂上,見辛歌雲并沒有要接酒杯的意思,便自顧自地将被子放在了酒壺旁,閑适得仿佛是在自家寝室之内一般。
“不,我是府上的客人,姑娘也并非府上之人吧?”風輕雲淡的聲線,裹挾着夏日輕柔的晚風,好似又把方才的淡淡酒氣吹了回來。
辛歌雲這才想起,自己現下并非真實容顔,盡管沒有戴面紗,但半月的光輝也并非亮如白晝,看不甚清楚也是有可能的。
辛歌雲仍是狐疑地盯了他半晌,發現他确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樣之後,便與他相隔酒壺酒杯的距離坐了下來。
不知道那日之後他的傷勢如何,看今日的表現,好似并沒有傷及内裡。通過上次的交手,辛歌雲發覺,想要以自己個人的力量正面打敗或者是殺了姚景,根本是不可能的,那次殺不了他,現下也并非是什麼好機會。
但身體的本能反應還是讓她繃緊了後背,時刻警惕着身旁的動靜,若是哪一刻他反應過來了,認出了自己,那她也能在第一時間做好應對的準備。
姚景此時倒是發現了她緊繃的情緒,好心寬慰道:“姑娘放心,我,我并非是什麼花花浪蕩公子,隻是最近心情煩悶,想要看月色舒緩一下,不成想遇上了姑娘,唐突打擾了。”
說着,還十分有禮地再次起身行禮。
辛歌雲哪有什麼心情跟他“禮尚往來”,坐着敷衍地向他回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