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辛姑娘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姚景站在門外,笑意盈盈地看向門内的辛歌雲,仿佛他們不是仇敵,而是多年的老友。
辛歌雲沒有在這件事上同他争執,側開身子,讓他進了門。
姚景進了院門沒有着急尋找能住的房間休息,而是将院内一周都觀察了一遍,唯獨在一間房門前停住,那房間正是易文棟的屋子。
辛歌雲不明白他為何關注這間房子,但也不想問個究竟,隻要他不毀了這兒做出格的事情,便由他自便吧。
就在辛歌雲即将踏入旁邊的房間之時,自進來便靜默不語的姚景突然出聲說道:“這裡有男人。”
辛歌雲微微驚訝挑眉,“是啊。”是有個男人,但那怎麼了呢?
姚景沉思半晌,忽而轉向辛歌雲一本正經地說道:“旁邊是男人,你不方便住在這兒,這樣,我住這兒,你住那兒。”
辛歌雲順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僅僅是往旁邊移動了一間,是小院東邊朝西的屋子。好家夥,她不能住男人旁邊兒,他就不是男人嗎?!
姚景也反應過來自己的話漏洞百出,随即果斷說道:“好,就這麼定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生怕辛歌雲反駁一般,沒等她說話便隻身進了房間,将她關在了門外。
辛歌雲沖着空蕩蕩的院子翻了個白眼兒,隻能進了剩下的房間。
半夜,辛歌雲被噩夢驚醒,可能是白日裡突然得知今日是自己的忌日,所以又夢到了十年前的那個雨夜,隻是不同的是,這次的夢中的姚景卻與以往不一樣了。
醒來後的辛歌雲沒了睡意,院中漆黑一片,沒有月光,空氣中摻雜着淡淡的雨意。
她披了一件外袍,緩步走到院中,仔細辨認下挑了一塊略幹淨的石凳坐了下來,望着院中那叢幽靜的雜草,愣愣出神。
不知過了多久,可能是幾個時辰,也可能僅僅過了幾刻鐘,夢中的時間與現實的時間重疊混亂在一起。
東方的天色開始泛藍,漆黑的一切都染上了蒙蒙亮的色彩,卻還是沒睡醒一般寂靜。
此時,一隻手拍上她的肩膀,裹着濃重的夜間氣息,卻又帶着黎明即将來臨的曙光,将她從黑暗中拉出。
辛歌雲不用回頭,就已經猜到了是誰,問道:“天快亮了,你還沒有睡着嗎?”
其實方才出門時她就已經聽到她旁邊的房間内有動靜,以姚景的能力,不可能是闖入的賊人,那便隻能是他醒了,或者是還未入眠。
身後的人輕笑,不知是笑她,還是笑自己,随即說道:“辛姑娘不也沒睡嗎?”
那聲音猶如清晨草葉上積攢的露水,要滑落卻又始終未落下,攪得人心裡癢癢的。
“我是早起好嘛,跟你不同。”辛歌雲為自己辯駁,仿佛這樣說還能找回一點兒莫須有的面子。
身後的姚景再次輕笑,說道:“是,你跟我不同,天還是黑的辛姑娘便早早起來坐在院中冥想,怪不得你如此強呢!我得讓去姚家修習的修士們都向你學習!”
難得的,他竟然有興緻開起了玩笑。
終于,辛歌雲趁着夜色,在背對着他的方向露出無語的表情,堂堂姚家家主說出這種像調戲小姑娘地話,也不嫌害臊!
當然,辛歌雲并沒有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說出來,怕不等她說要,這位姚家主就能想出一萬個說教理由來等着她。
“姚家主為何睡不着呢?”她索性将話題轉移到他身上。
姚景從她身後轉到一側,也不管那石凳已經裂了紋,碎了角,徑直坐了上去。
“故人忌日,故而難眠。”
辛歌雲:!!!又是來祭拜她的嗎?!她前生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讨人喜歡呢?!還是說死了的才讓人懷念呢?!
“辛止?”
“是,你不也是嗎?”姚景反問道。
辛歌雲知道他是在問自己難道不也是同樣來祭拜辛止的嗎?姚景把自己當成辛止的故交了,他還沒有往更離譜的方面想嗎?
辛歌雲換了個姿勢,伸展了一下自己僵硬的四肢,說道:“我可不是為此而來,喏,路上碰到了那家夥,沒地方可住,是他指路來這兒的。”
辛歌雲手指指向易文棟的房間,先将所有緣由都推到了他身上,反正昨晚他就是一醉鬼,什麼都不記得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好像也是來祭拜那個辛止的,怎麼?這個人如此重要嗎?她是什麼人啊?”辛歌雲假裝不經意提起“辛止”,好奇自己為何死後還這麼受關注。
當然,姚景還不知道自己在幻境中看到的比他想象中的多,但她卻不認為他對“辛止”的這種執念是出于情感。
姚景罕見地沉默不語,就在辛歌雲以為他不會開口之時,便聽到他聲音低沉略帶沙啞地說道:“還記得上次我同你說的我犯過一個大錯嗎?!”
辛歌雲想起是她假扮身份在夢家屋頂上喝酒的那次,原來他酒品這麼好,醉成那樣兒還記得自己說過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