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雲老者果然走了她的套路,吹胡子瞪眼地把辛歌雲請到自己的木屋中。
小小木屋還是老樣子,陳設簡單,但都是老頭兒怎麼舒服怎麼來的,倒是閑适得很。
木屋的不遠處種着兩棵粗壯參天的梧桐樹,已經過了梧桐開花的季節,青綠的枝葉邊角開始泛黃,秋意漸漸濃了。
暮雲老者注意到了辛歌雲的視線,胡子吹得更高了,悶悶地說道:“哼,就知道整天惦記着小老兒的東西,诶诶诶,這樹還沒有長到最盛的時候,可不能砍咯!”
暮雲老者打掉辛歌雲摸上梧桐木的手,寶貝似的護着那兩棵梧桐樹,生怕辛歌雲一個高興,當場就砍了。
辛歌雲默默收回自己的手,哂笑道:“樹是自己活自己長的,怎麼就成你的了?”
暮雲老者眼睛一瞪,說道:“我是花了心思的,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辛歌雲擺擺手,不想同他争執,“說到這梧桐木,我倒是想起一件事,你是否有一侄兒。”
辛歌雲提起景遠,暮雲老者也是想起了自己那出門闖蕩的小侄兒,“是啊,我是讓他下山曆練去了,得空若是尋着你還能有個依傍。嘶,既然小雲雲提起了他,想必是已經見過他了,小景遠如今怎麼樣了?”
辛歌雲卻是盯着暮雲老者半晌未曾說話,暮雲老者看着辛歌雲心中有了隐隐的不祥預感。
“怎麼?那小子給你惹事了?不可能啊,我家小景遠一向乖巧懂事,是個内斂的性子,不可能啊!”暮雲老者緊張地看向辛歌雲。
辛歌雲卻疑惑地重複道:“乖巧懂事,内斂?”
“怎麼?”
“我确實遇到過一個叫景遠的少年,也拿到了你的那封信,信上也确實是你的筆記,但……”辛歌雲不是個優柔寡斷之人,但是在這件事上卻突然開不了口,自己心中的猜測八九不離十了。
“但什麼?”暮雲老者急切的問道。
最終,辛歌雲還是開口道:“但是,我覺得他不是真正的景遠,那是個性格古怪張揚的少年,不像你所說的内斂,而且,我将他打跑了。”
聽了辛歌雲所說的話,暮雲老者一時間還未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麼意思,隻是盯着辛歌雲的眼睛重複了一遍,“什麼,什麼意思?”
辛歌雲本不想将話說得太直白,奈何長痛不如短痛,“我猜測,真正的景遠已經遭到了他的毒手。”
辛歌雲隐瞞了冒充“景遠”之人可能是北域莽荒來的這條猜測,隻是将猜測的結果說了出來,畢竟依照那個少年極端的性子,真正的景遠生還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暮雲老者一時間接受不了侄兒可能死亡的消息,跌跌撞撞地後退,倚靠在梧桐樹上樹幹上,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小景遠一向與人為善,怎麼可能會死呢!”
是啊,這個世道是說不明白的,好人就真的一定會有好報嗎?!景遠是,當年的自己亦是。這個世道不是與人為善便會受到善待的,唯有自己變強才是唯一的解。
“是誰?是誰?究竟是誰殺了他!”此時暮雲的臉上已是老淚縱橫,眼中除了對逝去侄兒的悲痛還有對兇手的憤恨。
辛歌雲沒有上前扶住他,誰都有悲傷的時候,發洩出心中的悲痛或許會是更好的選擇。
“他改變了容貌,但是再見到他,或許我還可以認出他。你放心,到時候我一定會為你的小侄兒報仇的。”那人冒充“景遠”,很大可能就是為了接近自己,不能說這件事和自己毫無關系,那她也會盡可能全了一個老人的心。
暮雲還是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緩緩起身說道:“小景遠的父母五年前雙雙離世,留下他來投奔我,雖說我與他的父母已是遠親,可能一輩子也沒見過幾次面,但人老了嘛,就喜歡這些小輩,小景遠雖然嘴沒那麼甜,可也是……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好少年啊!”
他又猛然擡起頭,看着辛歌雲鄭重其事地說道:“不行,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了了,我要下山,我要親手殺了那個畜生!”
辛歌雲看着兩鬓已經斑白的老頭兒,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但這一場報仇卻實在是兇險萬分的事兒。
半晌,辛歌雲還是松了口,“可以,我可以助你親手報仇,但……我還需要去取一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