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殿，雪城，乃至于整個北域都沒有如此熱鬧過了。

清早，聖殿的人來來往往，置辦東西的，吩咐辦事的，就連姚景所住的地方人手都被調了出去。

姚景好不容易拉住一經過他院落的弟子，問道：“這是做什麼？為何如此熱鬧？”

弟子見姚景容貌昳麗，态度謙和，便猜到了他的身份，态度恭敬卻又暗帶觀察地回道：“回公子，這是咱們聖主大人要在整個北域舉辦一場盛大的祭祀儀式，也讓咱們北域熱鬧一回呐！”

回話的弟子神情興奮，滿臉期待，北域常年冰天雪地，人人又充滿暴戾，人情也如同漫天的冰雪一般，冷至極點，能有一場這樣的盛會，已經算得上是值得開心的事兒了。

姚景目送弟子離開，被周圍氛圍感染的同時，心中卻生出異樣的感覺。

這場祭祀，難道真的僅僅是一場簡單的祭祀嗎？

沒有時間細想，他院中的侍女也已經回到了院中，看見姚景正着薄衣站在院中，忙上前來為他披上一件貂裘。

侍女關心地急語：“公子莫要凍壞了身子，您也不能因為聖主有了新歡就自暴自棄，傷害自個兒的身子啊！”

姚景一愣，不明白她何出此言，一字一字地問道：“新，歡？”

侍女慌忙捂住嘴，知道自己說漏嘴了，壞了事，但她還是偏心自己院中的公子的。

于是，憤憤不平地說道：“還不是那幾個破長老，最近看聖主将您帶回來，就一個勁兒地給大人她塞男人，結果還真讓他們給成功了一回！也就才兩天的功夫，現如今，聖主到哪裡都帶着他，也不知道那個狐媚子給大人施了什麼魅惑術，讓聖主大人遭了計！”

侍女神情激動，仿佛自己的情郎被“狐狸精”勾走了一般，光顧着自己一吐為快，轉頭發現姚景臉色已經有些難看了，繼而又補充道：“那個男人我看過，我發誓，真的真的不及公子的十分之一，一看就是一股子狐媚勁兒，完全沒有公子的清雅！”

侍女隻顧安撫姚景受傷的心，完全忽略了他深沉的眸色下一張一合的嘴角撚出二字，“狐，媚？”

待姚景匆匆趕到祭祀大會準備之地，辛歌雲以及她的新晉男寵早就沒了身影，同樣晚來的還有另一人。

祈言見姚景匆匆而來，額頭上還挂着細汗珠，于是還不忘陰陽怪氣地擠兌他，“呦，咱們姚公子怎麼如此狼狽，我還以為你能得辛姐姐多久的歡心呢？！這才幾日啊？你就成了舊愛了？啧啧啧，也不過如此嘛！”

姚景自然沒有心情同他拌嘴，在沒有看到辛歌雲的身影後，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正在建設的祭台上，祭台還沒有完全成型，但大緻結構形狀卻十分眼熟。

姚景努力回憶，瞳孔逐漸擴大，這不就跟他們在阙風教中掉下去的那個祭台如出一轍嗎？隻不過這個祭台更加大上一些。

他一早沒見到場地之時就覺得這場祭祀沒有這麼簡單，辛歌雲不可能無緣無故勞民傷财地舉辦一場毫無作用的祭祀，現下看到了祭台的模樣，他心中的想法更加堅定了，至于她到底想做什麼，很可能跟那個“男寵”有極大的關系。

姚景隐隐頭痛起來，心緒也不能跟着平複，周圍明明溫度極低，自己卻覺得燥熱無比，煩悶極了。

祈言見他臉色不好，以為是自己說的話刺激到了他，便越來越放肆。

姚景斜睨着少年，無情地說道：“我好歹還是‘舊愛’，你呢？又是什麼東西？連進聖殿都要偷偷摸摸。”

說完，沒有理會少年錯愕又憤怒的表情，甩起衣袖揚長而去，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找到辛歌雲之時，她正在一間酒肆中，身旁确實坐了一個灰衫男人，雖然背對着他，但身形尚有些熟悉。

在沒有親眼看見這個“新寵”之前，他還是抱有一絲僥幸的，一切不過是傳聞，人們慣會誇大事實，以訛傳訛，辛歌雲是什麼樣的人，不過是可能佯裝收下男人，與長老會做一下表面樣子罷了。

如今看到她與别的男人把酒言歡，他的心還是像被針紮一般，疼痛極了。

自己，徹底沒有希望了嗎？

腳步不聽使喚，姚景的身影緩緩接近二人，酒肆沒多少人，大多都是為了不打攪他們的聖主大人而主動退讓的，除了辛歌雲的笑聲，姚景耳中聽不到了其他聲音。

随着他的逐漸接近，辛歌雲終于發現了他，驚訝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那表情，真的有一瞬間讓姚景以為自己就是來“抓奸”的“舊愛”，可惜，他連舊愛都不算，更沒有什麼立場來質問她。

于是，積攢了一個白天的怒火瞬間熄滅，隻聽自己柔柔的聲音說道：“出來散散心，聖殿内太悶了，沒想到這麼巧，就遇到了你……們。”

雖然怒火熄了，但是醋壇子打翻了，他說話時還是不自覺的帶上了酸酸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