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甯居竹将馬上要碰到唇邊的酒杯放了下來,轉頭似是想說什麼,但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那雙藍配綠的異瞳閃了一下,他沒有回答,隻是端起酒杯繼續喝。
“師兄,欲言又止在你身上體現的淋漓盡緻!”關拘水傳音吐槽道。
甯居竹飲下一口酒,不再看她。關拘水見他又是一臉高冷不由得歎了口氣,心說無趣至極,便也不願意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了。就在她低頭準備自顧自吃菜時,無意中發現大師兄的耳根子發紅,别人可能注意不到,但她這個角度可以說看得清清楚楚。
師兄的皮膚本就像羊脂玉一般白皙,此刻耳根處正微不可察地泛起淡淡的紅暈,而且紅暈還在不斷加深,如同一抹晚霞悄悄咪咪地爬上天空,再悄咪咪地鋪展開來,紅得是那樣可愛又真摯。
一種莫名其妙的偷感襲上了關拘水心頭,她不由得嘴角一翹,盯着那塊肌膚觀察了起來。如此炙熱的目光再次引起了甯居竹的注意,他見關拘水那一臉匪夷所思的笑容,似是有些不解。
靜待了一會兒,關拘水傳音道:“師兄,你耳朵比燒紅的烙鐵還紅!”
隻見甯居竹擡手就去試探自己的耳朵,似乎是溫度告訴了他現實。隻見他白皙的手指偷偷将披在後面的頭發往前勾,企圖用烏黑的頭發遮蓋住發紅的耳朵。然後又給自己的酒杯裡倒滿酒,遞到唇邊準備一飲而盡。
這一番偷偷摸摸的動作發生在誰身上都很正常,甚至根本就不會引發關拘水的注意。但發生在一向端莊高冷的大師兄身上,那事情性質就變了,這副反差的模樣,屬實有趣可愛啊!關拘水抿嘴忍不住笑了出來。
甯居竹聽見笑聲,頓時深吸一口氣,不看她。
“你笑什麼?”
此刻正巧被母親數落完的付警初突然察覺到了師姐的不對勁。
“笑咱們大師兄,不能喝就少喝點,瞧!耳朵都紅成什麼樣了!”關拘水笑着捂嘴道。
此話一出,衆人的目光齊刷刷地落到了甯居竹的耳朵上。
“男人家,喝酒是好事,酒量都是練出來的,來來來,喝!”付老爺道,“不夠就加,王媽媽再拿一壺好酒來!”
“是!”一旁站着服侍的王媽媽立即轉身去内院取酒。
甯居竹面對衆人的目光,隻是垂眸躲避,此時他耳前遮擋的那束頭發倒成了掩耳盜鈴的證據,粉紅的色澤在頭發的縫隙間若隐若現。
關拘水利用角度優勢,透過他的睫毛,看見此刻師兄那淡藍和淡綠的眸子是越發晶瑩剔透了,不知是燭光的原因,還是他心緒波動的原因。在關拘水把他揭穿之前,甯居竹隻是耳朵紅,而現在他的整個面龐上也沾染上了紅暈。
“料想春日盛開的桃花也沒有此刻師兄的面色動人吧!”關拘水心想,“要是他能經常這樣臉紅就好了。”
銀輪高懸,月色如水,灑滿大地。船隻緩緩駛離那片輕盈搖曳的蘆葦蕩,月光與水波共舞,蘆葦随風輕擺。
晚上,付警初帶着關拘水和甯居竹去當地著名的“浸月湖”上聽曲,為此他租了一艘畫舫船,還請了一位琵琶女來彈奏。
一位身着紫衣的琵琶女坐于舟頭,月光下的她,如同畫卷中走出的仙子,靜美而優雅。随着琵琶弦音輕輕響起,那清脆悠揚的旋律,如同月光下的細語。不遠處的蘆葦蕩,仿佛被這美妙的音樂喚醒,清風徐來,每一片葉子都在輕輕顫動。水面之上,滿月的倒影被琵琶的旋律輕輕撥動,一圈圈漣漪緩緩擴散。
一曲完畢,衆人鼓掌。
關拘水道:“别時茫茫江浸月,怪不得取名‘浸月湖’,景别緻,人也别緻,擔得上這個名頭!”
“诶!師姐,有一事我一直挺好奇你的!”坐在扶手椅上的付警初突然發問。
“但說無妨。”關拘水趴在船頭吹着風道。
“我第一次見師姐時,師姐稱自己隻是平民。但後來我見師姐詩也會詞也會,便好奇一介平民哪有錢供自家女兒讀書識字啊?”
聽到這話,關拘水笑了笑,“那些隻是學了點皮毛罷了,至于平民沒錢供孩子讀書,那确實,但我上一代不是平民,隻不過後來出現了些變故罷了!”
“這樣啊!”付警初淺淺回應,他似是有點不好意思,好像剛才戳到了别人的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