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鋼琴聲自二樓傳來。
諾拉向上指了指,海登點了點頭:“巴塞洛缪男爵,他是這麼稱呼自己的。”
門一關上,鋼琴聲戛然而止。
突然,半透明的人影從頭上落下來,飄在他們面前,諾拉雖然有了心理準備,卻還是被吓了一跳。
海登馬上牽住她的手以示安撫,她則用另一隻手撫平着氣息。
“你回來了,我又創作了一支曲子,你來聽聽看。”巴塞洛缪面無表情地說。
“現在不行,”海登轉頭示意這裡還有諾拉:“我們有些事情要做。”
魂靈俯下身,看了看他們交握的手,如果他還能呼吸的話,現在一定會倒吸一口冷氣。
“你結婚了?真稀奇,我以為你會孤獨終老。”
“真遺憾,讓你失望了。”
“沒想到你是個這麼傳統的人,現在的人結婚都太草率了,随便立個誓,在婚書上簽個名,就成為夫妻了。還是我們那個時候好,埃爾文之光那魔法的紐帶終究會化為靈魂上的連接……”
“我看更多隻是身體上的連接吧?”諾拉聽到巴塞洛缪男爵居然誇起了埃爾文之光這種反人類的魔法,忍不住打斷他。
“脾氣真大,小姐,”巴塞洛缪沒有生氣,“以後就這麼對你的丈夫,他就是欠收拾。”
他笑眯眯地,又穿越天花闆回到了二樓。
鋼琴聲重新響起。
“來吧,我去給你把妝都卸下來。”
海登把諾拉帶到靠窗的房間裡,海風沿着巷子吹了進來,海鹽的氣息夾雜着花香,拂過淡綠色的窗紗。
諾拉在一張棕色的木制椅子上坐下,海登在她背後,他冰涼如水晶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間,諾拉聽到幾聲脆響自頭皮上傳來,然後棕色的假發就掉了下來。
整個頭皮瞬間恢複呼吸,變得清爽,銀色卷發随之垂落下來。海登又拿了把梳子把她一些打結的發尾梳開,他的動作很輕柔,梳齒輕擦過頭皮時,有種舒服的酥麻感。
将頭發完全梳開後,海登又端來一個盛着水的銀盆,盆裡的水有股像是佛手柑的味道。他将一塊白色的手帕完全浸濕,開始擦拭她的臉。
在擦掉上半邊臉的妝時,諾拉是閉着眼睛的,在擦到臉頰下方時,她将眼睛睜開了。
海登十分仔細地将她臉上的妝擦掉,諾拉意識到,他還是第一次面對面湊得這麼近,比在古董店她發瘋的那次湊得還近。以至于她能看到在海登銀灰色的眼睛裡虹膜上的紋路,以及星星一樣的,似藍色又似綠色的小小光斑。
那些光斑似乎會伴随鋼琴聲一起舞蹈。
他浣洗了一遍手帕,在擦拭到諾拉的嘴唇時,她捕捉到他的喉結滑動了一下。
有點意思了。
諾拉原本以為,海登的天賦使他對魔法存在着很強的抵禦力,所以以往每次諾拉在埃爾文之光的作用下幾乎要喪失神智時,他卻能保持清醒。
如今看來,海登對于埃爾文之光,倒也不是完全免疫的。
想到這裡,諾拉突然起了玩心。
她一把抓住了海登的手。
海登擡眼,直直看入她的眼中。
樓上剛剛彈完了一首曲子,四周陷入安靜。
諾拉的手順着海登的手臂滑到他的前胸,抓住了他襯衫的衣領,帶動他朝她更近了一些。
她有時候覺得疑惑,為什麼海登一個生于格林戴爾這樣的海濱城市的人,身上的氣息卻帶着苔原和雪松的味道。
諾拉正想着說句什麼來刺激他,海登便反手扣住諾拉的手,将她拉起來,自己坐到椅子上,而諾拉則被甩到他的腿上。他一隻手臂環抱住諾拉,另一隻手最後把諾拉下巴上的塗料也擦去了。
海登将手帕扔回銀盆,低頭凝視諾拉,眼中的光斑更亮了,他的嘴角勾勒出一抹微笑,用暧昧的氣音說:“現在可以陪你好好玩了。”
諾拉本來想着先撩撥一下海登再把他推開,但現在這個姿勢,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婚姻魔法的作用,她的四肢先開始發軟了。
真是多行不義必自斃。
海登的手拂過她的耳垂,低沉的聲音堪比塞壬的誘惑:“你想怎麼玩呢?夫人。”
諾拉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
突然,巴塞洛缪男爵從天花闆上出現。
“别在我的房子裡亂來,小子!”他惡狠狠地吼道。
海登低頭,緊緊閉上眼睛,良久後終于還是忍不住吼了回去。
“這座房子現在是我的,你一個家具不要随便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