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被人下了禁制。
邪煞可以随意進出,人卻隻能進,不能出。
燕遲仔細查看一番,想要破除禁制,隻能将鬼嬰除去。
眼下他身上還有傷,碰見鬼嬰,怕是九死一生。
他是個很惜命的人,絕不會拿自己的生命冒險。
燕遲折回來,冷眼打量着洞内。
地上有幾堆零散的白骨,看上去是人骨,角落裡堆放着雜七雜八的一些小物件。
這個洞穴很深,他貼着牆壁,慢慢往裡走。
虞幼泱忽然伸手拉住他。
燕遲耐着性子沒把她甩開,他低下頭,“怎麼?”
少女的眼睛如黑琉璃般剔透,手指緊緊抓着他臂彎處的衣服。
他眉頭皺得更緊,不耐煩道:“說。”
“裡面太黑了……我害怕……”虞幼泱随便給自己找了個借口,一邊說着,一邊抱住他的胳膊,“這樣走可以嗎?”
越往裡陰氣越重,既然他在身邊,她也沒必要委屈自己受這陰寒之氣。
燕遲腦子裡想的卻是完全不相幹的一件事。
她的身體太軟了,幾乎讓他下意識地就想到了大小姐。
大小姐圈住他脖頸的手臂,還有落在他耳邊難抑的喘息……每一樣都讓他感到無比惡心。
他隻怔了片瞬,便毫不留情地把胳膊抽了出來。
然而那種被她抱住的感覺卻殘留着,他陰着臉用力在她剛剛碰過的地方搓了幾下。
“害怕就留在這裡。”
燕遲不自覺拔高了聲音,尾音在這幽深山洞裡回蕩着。
“……”
虞幼泱表情有些古怪。
他是在對她發脾氣嗎?
還有他的動作,嫌棄她?
這可真是快把她氣笑了。
她心裡想了百八十個回到滄夷山上折磨他的法子,這才勉強平靜下來。
區區一個爐鼎而已。
虞幼泱怕自己一開口就忍不住,懶得再理他,賭氣走了幾步去洞口呆着了。
反正這種程度的寒氣也凍不死她,何苦作踐自己看他臉色?
等他發現洞裡什麼都沒有,自然會回來找她。
燕遲見她沒再跟着自己,稍感意外,不過也隻是冷笑一聲便繼續往洞裡走了。
洞穴深處彌漫着一股腥臭味,燕遲用靈力探尋了一下,沒發現裡面有什麼東西。
他剛要擡腳往更深處走去,又想起了還坐在洞口的虞幼泱。
心頭忽然升起了煩躁。
剛醒來的時候他就想殺了她,若不是她,他也不會被鬼嬰擊中,還被帶到這個莫名其妙的鬼地方,更何況就算她死了,計繁那個蠢貨也隻會以為是鬼嬰做的,絕不會怪到他的頭上。
可沒想到她竟然能緩解他體内的鎖心珠帶來的疼痛。
她甚至還說她可以解開鎖心珠。
燕遲早就偷偷打聽過明夷散人,名聲比最令人不齒的邪魔還要差上幾分。
但即使如此,仙門百家仍在使用他做出的法器,足以看出此人在煉器一道上是何等登峰造極。
所以他根本不信她能解開。
可是……萬一呢?
燕遲沒再繼續前進,準備折返回去找虞幼泱。
在洞口設下禁制的人修為絕對不低。
邪煞的洞口怎麼會有這麼一個針對人而設的禁制?
燕遲想起除煞時的異常。
一般邪煞身上的煞氣絕不可能源源不斷,除非這個邪煞是有人在供養。
這麼想下去,死在洞裡的人除了會是鬼嬰擄來的之外,也有可能是那人專門用來喂養鬼嬰的。
被人刻意養出的邪煞與自然形成的邪煞不同,人養的邪煞雖然成型快,但弱點也會很明顯。
隻要找到它的埋骨之處,再将其淨化,邪煞自然也就被化去了。
“啊——”
不等他細想,洞口已經傳來了虞幼泱的驚呼聲,燕遲面色一變,急忙趕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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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遲離開之後虞幼泱才算徹底感受到這個洞穴是有多冷。
為了靈光寶玉,她忍着體内的寒氣離開了滄夷山,結果找到的靈光寶玉還有問題,還有她那個可惡的爐鼎,竟敢真的把她一個人扔在這裡!
如果是在滄夷山,她非把他吊起來打不可!
虞大小姐越想越氣,不得不起身活動身子來讓自己暖和一點,這麼一走動就又踢到了地上的骨堆。
醒過來的時候就被這堆破骨頭絆了一下,現在居然還敢絆她,氣得她狠狠踢了一腳。
這一踢反倒察覺出幾分不對,她蹲下來看了幾眼。
這裡本來就是邪煞的老巢,陰氣聚而不散,沒想到這裡居然還留有一點殘魂。
虞幼泱冷得不行,手指都有些不聽使喚。
她幹脆點了一根香,袅袅細煙飄向殘魂,等那魂體凝實一點之後,她扯着嗓子喊了一聲,打算把燕遲給喊回來。
既然都已經搬出鎖心珠這件事,她就不信燕遲會不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