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跟遲不晚一起來到這裡的人如魚般進入,将倒在地上的人給擡出去。
那些人在擔子上,與遲不晚擦肩而過。
衣.不蔽.體,一片狼藉。露出了外的皮膚上,烙印着觸目驚心的傷痕。
隻有一個人是站立在整片不忍直視的狼藉之中。他衣冠楚楚,面上帶着聖潔的悲憫,像是在同情這些倒在地上的人,好似這些傷痕并非是他造成的。
又好似,這個地方并非是會所,而是陽光普照大地,聖潔降臨人世的純潔之地。
這就是,高丞。
趙哥在一旁陪笑,谄媚地說:“诶,少爺啊,我們路上耽擱了點,來得有些晚了,您可千萬不要怪罪啊。”
“沒事。我也知道,烈女嘛,這樣才刺激。”高丞爽朗一笑,但音量卻壓得很低,悄悄瞄了一眼遲不晚,說:“這次下的藥應該夠足吧。”
糟糕,忘記了這茬了。
隻能希望,這個新人能夠好好地伺候好他吧。
趙哥的動作一滞,但面上卻不顯。他不敢正面回複,隻是開口迎合道:“啊……對,對。”
趙哥硬着頭皮,給旁邊的人遞了一個眼神,旁邊的人心領神會,架起遲不晚,連拖帶拉,就往房間裡面送。
遲不晚象征性地掙紮了幾下,絲滑地被送進包廂内。
“啪叽”一聲,她被摔在沙發座位上。
下一秒,關門聲響起。
房間裡就隻剩下高丞和遲不晚了。
遲不晚半眯着眼,假裝昏迷,實則在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小U,規劃一下非正常離開k會所的最快路線。”
【好的,宿主,正在為您規劃中,請稍等。】
“這位姑娘,你現在怎麼看起來這麼難受?需不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高丞油膩的聲音響起。
雖然是在進行詢問,但是他的手早已不聽使喚般湊上前,想對遲不晚動手動腳。
遲不晚四處躲閃,但是被高丞攔住了。
她看向高丞。
高丞也戴着一副面具,精美的花紋點綴其中,彰顯着其不凡的氣質。
可就算面具再怎麼精美,他的話一出,掉了面具的身價。
“姑娘,我知道你不舒服。不過沒關系,我能讓你舒服的,嘿嘿嘿。”高丞油膩的話跟着他的身影,一同逼近遲不晚。
遲不晚被惡心得滿臉扭曲,直勾勾地看着高丞。
高丞終于對上了遲不晚的眼睛。
深棕色,像牛皮紙。
有點眼熟。
高丞還沒有反應過來,耳邊好像響起了一陣若有若無地風聲,眼前的景象忽然就到了地面上。
“啪”的一聲,他的頭狠狠地偏向了一側。
遲不晚擡手就給他了一個巴掌。
高丞的臉頰迅速地膨脹變紅,腫成了一個充氣的氣球。然而比起被冒犯到的憤怒,他更多的是感到不可思議:“怎麼可能?!吃了藥的你,怎麼可能還有力氣動?”
“哦~也許是因為我太厲害了吧。”遲不晚漫不經心地開口,活動着手腕,“不想陪你玩了,所以來教訓一下你。”
“你……不對,你絕對不是施凝思!施凝思絕對不會對我這麼說話的!”高丞迅速理清楚狀況,朝着牆壁移動,失聲道,“你到底是誰?”
“我?”遲不晚眼疾手快,抄起旁邊的一個瓶子,砸向高丞。
“啊!”高丞發出慘叫聲。
玻璃酒瓶砸到他的額頭,絲綢做的面具裂開了一道縫隙,頃刻便被鮮血染紅。玻璃渣子飛濺進高丞的眼睛和傷口裡,看起來血肉模糊,十分駭人。
高丞隻感覺額頭上裂開了一道口,被砸得大腦遲鈍,眼前一陣模糊。
但是他記得,牆上有一個紅色的按鈕,是呼叫工作人員的。
隻要他按到……
高丞努力地睜着雙眼,連滾帶爬,伸出手,努力向紅色按鈕夠。
手指指尖離按鈕不到十厘米的時候,一隻黑皮鞋狠狠地壓在他的手指上面。
“呀……不好意思呀,沒看見你在這裡。”
無辜且欠揍的聲音響起,然而那隻黑皮鞋好像還嫌力度不夠,反複碾轉他的手指,就像在細細研磨咖啡豆。
高丞伸出另一隻手,然而也被另一隻黑皮鞋踩在腳下。
“啊——”高丞隻感覺自己的手指在她的腳下骨肉分離,令他痛不欲生。
明明……差一點,他就可以按下那個按鈕的。
“我錯了……”高丞咬緊牙關,内心掙紮了許久之後,暫時示弱。
“哦?你錯在哪裡了?”
“我……”高丞一時語塞。
他隻不過是随口說說的。
畢竟,女人嘛,随便哄哄,就能忽悠過去的。
察覺到高丞沉默的時間有些長,黑皮鞋的力度又加大了幾分。
“回答我的問題。”
高丞痛得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手指,隻好順着她的話。
“我……我錯在……來這個場所……啊——”
“認真點。”
“我錯在……同一時間跟這些女孩們一起交往。可是這也怪不了我呀。她們自己願意貼上來的,我隻是不忍心拒絕她們,怕她們受傷罷了……啊——,這真不怪我。”
“不知悔改。”
“草!”高丞爆了粗口,不裝了,“我難道有錯嗎?成年人之間的你情我願有什麼問題?你覺得不行不就是覺得會有人成為受害者。但這是兩件事情呀,強迫他人做任何事情都是不行的。我還給錢了呢。”
“你真會偷換概念。”伴随着高丞痛苦的慘叫聲,遲不晚緩緩開口,“強迫确實是不行的。但是你該如何判斷,這些人是真的自願而非被迫自願?某些人連被迫留在學校自習、被迫自願加班都無法拒絕,還覺得自願一詞特别正直高貴?
再者,人本就不能将自己作為商品出售。‘你情我願’并不能夠成為你剝削他人、欺壓他人的借口。否則,這個世界上會多很多因為所謂‘自願’而死的案例。”
高丞有那麼一瞬間地恍惚,接下來聽見了一句話,讓他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