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榮身後的學生們向她投向了同情的目光。

救命，她最怕跟老師對話了。

“你不用緊張，我又不會吃人。”景舒榮看出了她的不自在，開口解釋道，“隻是聊聊。”

……這不是聊聊的問題，這是您比吃人的怪獸還要恐怖啊啊啊。

遲不晚自然是不敢把自己的心裡話說出來的，她隻能扯開話題，讪笑道：“啊……老師，我最近還好欸，您呢？”

“我？大概就是那樣吧。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違反校規校紀的學生越來越多了。”景舒榮揉了揉太陽穴，擡腳帶着他們離開，跟遲不晚說，“光是在晚上的藝術樓教室裡，一節晚自習課間就抓了四五十對。”

遲不晚暗暗腹诽道：那可不，畢竟是全球近一半的人一起玩的全息遊戲，人不多就真的有鬼了。

“你最近呢？”景舒榮話鋒一轉，“學習還跟得上吧？你畢竟是轉學過來的，有些地方吃力是很正常的。不懂就要多問，一定要大膽地問。學生們，或者是我，都可以。”

遲不晚了然了。

她現在的身份是個轉校生，難免景舒榮會特地來叮囑一下她。

“我還能跟得上。”遲不晚保持着跟景舒榮一樣的步伐，說，“我也認識了一些朋友，比如問珣，蔚雨安。”

“這兩個孩子啊。”景舒榮點點頭，有點欣慰，“他們成績都很好，你也要努力呀——當然，前提是身體要吃得消。”

“我會的。”遲不晚點頭如搗蒜，餘光中，她看見景舒榮習慣性地皺着眉。

眼角的魚尾紋和嘴邊的法令紋見證了景舒榮成為老師後的歲月，威嚴慢慢住在了逐漸加深的紋路之中。

這些時光流逝時特地留下的痕迹并不會為景舒榮增添幾分枯敗和幹朽，反而證明了她的教學經驗非常豐富。這位年邁的女教師，總是兢兢業業地，将自己的全部精力奉獻在教學事業之中。

遲不晚隻能從她臉上偶爾一閃而過的疲憊中，窺看出景舒榮其實也隻是個人，而非勞模機器人。

【景老師其實也沒有她看起來的那麼兇……】智能小U小聲嘀咕道。

“我隻是單純地怕老師。”遲不晚老老實實地向智能小U說。

面上，遲不晚淺淺一笑，說，“老師，您也要早點休息呀。”

景舒榮有些意外。她偏頭，正好對上遲不晚彎彎的眼角，不由得語氣柔和了半分，說：“好，謝謝你的關心了。”

這條路實在是過于漫長。

遲不晚的前腳剛一踏出操場，後腳就擡起，兩腳蹬得像是在騎風火輪。

景舒榮隻感覺一陣風急速刮過了。

旁邊遲不晚的人影早已消失，隻留下了視線盡頭的一個小黑點，還有一句話的餘音。

“景老師，我過幾天去您家，請教一下學習吧。我現在好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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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生正在圖書館面前踱步。時鐘飛速地轉動，她終于下定決心，進去三樓，推開那扇門。

門裡面，是一個捧着書，躺在椅子靠背上的女生。

聽到聲音時，她擡起頭，看向了來人。

“你來了？高元。”

來者正是高元。

高元有些不自在。她四處張望，找到角落裡的椅子，将它拖出來，挪動到遲不晚對面後，坐下來，有點局促地捏着衣角。

然而遲不晚隻不過就在剛剛出聲叫了一下高元的名字後，又低下頭，重回了知識的海洋之中。

高元不開口，遲不晚也不說話。

兩個人就這麼僵持着。

【宿主，你們不說話？有點尴尬。】

“這叫做心理戰。誰先說話誰就輸了。”遲不晚淡定地翻了一頁書，“現在，有的人比我還要着急。”

果然，高元出聲了。

“喂……你叫我來，是有什麼事情嗎？”

遲不晚放下書，托腮，笑着看向高元，明知故問：“你覺得，會是什麼事情呢？”

高元一頓，低下頭，不再說話。

“先給你看個視頻。”遲不晚打開手機，将早已準備好的視頻播放出來，好好地放在了高元的眼下，确保她能夠看得清楚。

聲音靜靜地在這個不太大的房間離流淌。

視頻放完之後，高元的神色很難看。

“你把他放在心裡，他把你踹進溝裡。”遲不晚無奈地歎了口氣，“你說說，怎麼會有人賤到這種地步呢？”

高元還是沒有說話，但是胸口起伏的程度大了一些。她嘴硬道：“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遲不晚雙手合十，放在桌前，眼神淩厲，無端地讓高元背後冒了一身的冷汗。

“高丞這些人做的事情，可以說是直接踩在法律的紅線上了。”遲不晚上下打量了一番高元，忽然冷笑了一聲，“而你，不但包庇他，還助纣為虐——難不成，你覺得，你能逃得過嗎？”

高元的臉頓時失去了血色。

“大家都是聰明人，有話就直接說，别在這裡跟我整這些虛的。”遲不晚的手指曲起，敲了幾下桌子，像是在拷問高元，“你的名牌包包、奢侈品的香水用得都習慣吧？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些都是通過你壓榨那些，你的同學來換來的。

你有沒有想過，當你在住十幾萬萬元一晚上的酒店，泡着朱麗葉玫瑰浴，享受着窗外城市的夜景時，而你賣掉的那些同學，卻不得不屈身于他人之下，飽受靈魂和身體的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