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風不語臨時變卦，白念有點奇怪：“你不是困了嗎？”

夫妻雙方的任務進度是共享的，她找到不就相當于兩個人一起完成了麼。

風不語那邊靜了一下，不答反問：“那你呢？還不睡嗎？”

白念剛要回答，突然被面前一道男聲打斷了。

“你好，下機。”

她擡頭一看，是從包間裡走出來的一對小情侶，男生把身份證遞到前台等她操作。

白念匆忙地對着麥克風說了一句：“稍等一下。”随後摘下耳機起身接過身份證幫他操作。

一旁等待的女生百無聊賴地伸了個懶腰，口中迷迷糊糊道：“等會兒去吃個宵夜嗎？”

男生沒有異議：“行啊，你想吃什麼？”

白念退完卡，把身份證遞了回去：“你好，可以了。請慢走，歡迎下次光臨。”

兩人收了證件手挽手往門口走去，女生思考了兩秒：“唔……那就楊國福嘛，好久沒吃麻辣燙了……”

有商有量的尾音消失在門外，白念收回目光，重新坐了下來，戴上耳機。

“抱歉啊，剛才有點事。”她随意地劃了劃鼠标，感覺清醒了些。

“沒關系。”風不語頓了頓，輕輕問了句，“你在上班？”

白念眨了眨眼，剛才忘記關麥了。

她含混地“嗯”了一聲：“對。”

對面沒說話了。

白念咬了咬嘴唇，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還是解釋了一句：“在網吧找了份兼職。”

對面沒再多問，耳機裡傳來點擊鼠标的聲音，緊接着白念屏幕上跳出一條隊長申請。

“你帶隊嗎？”她突然想起剛剛未完的問題，“要不你去休息吧，我一個人就行。”

“現在不困了。而且，”風不語接話很快，“我知道去哪了。”

白念一挑眉，把隊長交給他。

畫面一轉，風不語帶着她傳送到了雪山上。

坐落在遊戲大陸北邊的地圖闆塊有很多，四季飄雪的雪山，常年冰封的高原，荒無人煙的北海岸，一灣之隔的迷霧島……每個闆塊上設置了許多内容，npc勢力據點，玩家門派，以及各種各樣的任務場景。

白念有點好奇：“你怎麼知道在這裡？”

他們落在了山巅之上，極目遠眺，所有景象都隐藏在白茫茫的暴雪覆蓋下，風不語帶着她往北側一路往下走，一邊回答她的問題。

“出新手村時，有個任務是幫甯安城裁縫鋪裡的少年捎個口信，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白念很誠實。

要問白念哪個地圖可以強制PK，各個競技場哪天開放，她如數家珍。但是要問她記不記得遊戲裡的劇情……她一向是看過就忘的。這次要不是為了解謎，她也不會認真記。

網遊嘛，劇情不就是為了升級，升級不就是為了打架？嗯。

風不語重新解釋：“當時的任務描述是，他家中遭禍，為了躲避仇殺，相依為命的哥哥将他送到裁縫鋪裡當學徒，自己上山習武去了。”

白念被他這麼一提醒，遙遠的記憶突然被喚醒：“我想起來了。當時他說的是，聽聞哥哥所在門派發生動亂，讓我們帶信去問安，不過當時信是交給看門的童子……我記得那個門派好像是叫——”

“青雲谷。”風不語的聲音輕而肯定。

白念看了眼前面帶路的白衣人，風雪肆虐中衣袂翻飛，幾乎要與天地融為一色，腳步不疾不徐，很是潇灑，不由地有些唏噓。

這記憶力也太離譜了。

她莫名地想起那天競技場嘲諷風不語的那幾個人，得虧他不計較，不然估計可以記仇記到遊戲倒閉。

咂咂嘴，她跟着風不語一前一後翻過山巅，北面是背風坡，風雪小了很多，積雪也沒那麼厚了，走起路來輕松了不少，兩人一路向下，走到半山腰，風不語停了下來。

白念手指按在前進的按鍵上沒來得及收回，玄衣女俠蓦地撞了上去，遊戲裡的白衣神君伸手扶了一下懷裡的人，甚至還貼心地撫摸了一下她的頭發，劍眉星目的建模臉上笑得溫柔。

“咳咳！”白念憑空嗆了一下，讪讪道，“這遊戲互動也太智能了……”

耳機裡的男聲輕笑了一下：“我們到了。”

白念擡頭一看，繞過半山的一塊冰封巨石，再轉過頭來，底下赫然就是當初路過潦草遞了個信的任務點——坐落在深山裂隙之中的青雲谷。

隻是不似當時熱鬧光景，門坊破敗，斷壁殘垣，杳無人煙，一片凄涼。

對視了一眼，白念拔出九逍劍，屏息凝神往谷中走去，穿過幾乎要倒塌的牌坊，路過殘破無人的門樓，踏過長滿雜草的院子，在一汪泉水邊停了下來。

兇神惡煞的弦不義沒有生機，緊閉雙眼躺在江婆婆懷裡，平日裡發髻梳得一絲不苟的她此刻披頭散發，神情恍惚，跪坐在泉邊一動不動。

叮——

手中九曲相思結亮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