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咯──”
工作室的門再次被推開,席師母探進來一個腦袋,小聲招呼忙碌的幾個人去吃午飯。
幫忙擺放碗筷的空檔,章教授探頭看了一眼外頭,順口問了一句:“阿禹呢?怎麼還沒過來?”
白念透過餐廳落地窗往外看了看,外面的花園裡一個人影也沒有,她低下頭輕輕回了一句:“不知道。”
“沒事兒,咱們先吃,我給他打個電話。”席師母擦了擦手,就要去拿手機。
白念捏着筷子想了想,終究還是拿起了手機:“師母,我來吧。”
“也行。”席婉因笑眯眯地收回手,“那你給他說。”
白念起身走到窗邊,本想給他打電話,這才發現自己并沒有對方的号碼,她點開微信,找出了嚴禹的微信,給他發了條消息。
n:師兄,吃飯了。
兩秒之後,頂端嚴禹的備注名替換成了一個“正在輸入中”的動态。
白念又繼續打字。
n:師母讓我叫你一聲。
正在輸入中的狀态蓦地熄滅,對面沉默了半晌,狀态才重新滾動起來,下一秒消息亮起。
嚴禹:知道了。
三個人吃了一會兒,大廳的門終于被推開,嚴禹走了進來,順手把車鑰匙放在櫃子上去洗手,席師母好奇問了句:“阿禹你開車出門了?有什麼事嗎?”
嚴禹已經擦幹淨手走過來,拉開白念身旁的椅子,剛要坐下,突然想起什麼似的,自己往離她更遠的方向挪了一把,才坐了下來,垂着眼睛回答:“沒什麼,方案沒靈感,出去轉轉。”
席婉因看着他推椅子的動作,下意識往白念這邊看了看,隻看見一個埋着頭吃飯的低低的腦袋。
她又看了眼嚴禹,男生也夾了點菜垂着眼睛沉默。
昨天還好好的兩個孩子,現在卻異常古怪。
席婉因咽下嘴裡的東西,覺得自己看明白了什麼,轉過頭去盯着自己的丈夫。
章以苓伸手夾菜的筷子頓在半空:“你看我做什麼?”
然後就看見自己的妻子莫名其妙地瞪了他一眼:“做項目就做項目,老為難孩子們做什麼?”
無緣無故被兇了一頓的章以苓:?
一頓飯吃得鴉雀無聲,最終以嚴禹先放下筷子作結,他站起身來向其他三個人低聲道:“我吃好了,慢用。”
白念看着他離開的背影,手指無意識地摳了摳筷子,也跟着放下東西道了别,跟着走出門去。
嚴禹已經回到工作室,打開電腦開始繪圖,看到她跟着推門進來,擡頭看了一眼,又面無表情地低下頭去,看向自己的屏幕。
白念站在門口看了明顯不想理她的男生一眼,有點無措。
她能感受到嚴禹在生氣,但她不知道他在氣什麼,她隻是不想欠他人情,這并沒有什麼問題。
輕輕蜷縮了下手指,她終究沒有說什麼,隻是走到自己的電腦前坐下,打開繪圖軟件,想專心投入工作。
努力了半晌,平時爛熟于心的快捷命令和符号卻仿佛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般,在她眼前爬來爬去,身邊這尊無聲的大佛給予她的存在感實在太過于強烈,她有點看不進去。
她莫名地想打開遊戲看一眼。
一旦情緒不佳,她就會躲進遊戲發洩,這麼多年她一向是這麼做的。此刻如此安靜的氛圍裡,她逃進虛拟世界的欲.望更是空前強烈。
看了一眼時間還早,白念果斷登陸了遊戲。
“锵——”清越的登陸音效立刻響起,她這才想起來自己沒帶耳機,連忙伸手去按靜音,悄悄看了眼身旁人,似乎沒什麼反應。
她咬了下唇,自己關聲音的速度應該還挺快的吧?這麼想着,她輕輕把自己的屏幕往旁邊側了側,放下心來。
遊戲畫面加載完畢,她下意識就去看好友列表。
置頂的頭像一直灰着。
白念深呼吸兩下,莫名地有些氣悶。
她關掉好友列表,站在熱熱鬧鬧的甯安城中心廣場上,頭一次不知道幹點什麼好。
手指摩挲鍵盤思忖半晌,她決定去競技台找個倒黴蛋揍一頓……哦不,切磋一下。
打定主意,她擡腿就走,正在這時,頭頂的消息條卻開始滾動起來。
【您的好友風不語上線了。】
她正在扒拉競技場上密集的人頭,想尋找個能打的對手,看到消息蓦地一頓,手速快過腦速地點開了聊天框。
下一秒風不語的消息就如期而至。
【好友】【風不語:不論是人或事,如果無法逃避,那就解決痛苦。】
他在回答前天夜裡白念提出的問題。
白念将這句話在腦海中反反複複地咀嚼幾遍,覺得自己矛盾不已。
一方面,她自己都想不清楚的問題,卻把這種缥缈的信任寄托在一個絲毫不了解狀況的外人身上;一方面,風不語的話卻又給了她莫名的信心。
至少此刻她是堅定而平靜的,她打字回複。
【好友】【早睡身體好:謝謝。】
【好友】【風不語:我這周也有事,你忙就好,不用管我。】
【好友】【早睡身體好:好。】
【好友】【風不語:這兩天沒上遊戲,回複遲了,抱歉。】
【好友】【早睡身體好:沒事。】
聊天框遮住了遊戲界面的大部分視野,下一秒,她的屏幕突然變暗,她關掉聊天一看,自己被人在競技場開啟了強制PK,她沒有操作自動挂機,已經被對面的劍尊打趴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