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再回頭,她又沒穿鞋,于是走起路來也悄無聲息,直到他感覺到她微涼的掌心正貼在後頸上,緩緩地往下滑。
霍裡斯沒忍住抖了一下,險些跪下去。
那隻柔軟的手很靈巧地滑下去,隔着一層布料摩挲過他脊背,又扯住那幾根莫名纏在一起的帶子。
他被拉得微微後仰,忍不住問:“……還沒好嗎?”
“你坐下來。”謝琅總覺得他在動,“坐地毯上去,我給你解。”
這人連坐着都挺高,謝琅垂着眼給他解開系帶,順口問了句:“你就這麼脫嗎?”裡面難道還有衣服?
她看見霍裡斯耳根飛快地竄上一片粉色,扯着裙子急急忙忙奔進卧室裡,半晌後換了套睡袍出來,手上還提着一雙柔軟的毛絨拖鞋,看尺碼是給她拿的。
……看上去,接下來的時間裡他不打算出門了。
正好她也是這麼想的。
拖鞋被霍裡斯放在一旁,但謝琅懶得穿,索性直接在沙發上坐下。她看着霍裡斯走向餐廳的背影,下意識摸了下自己的左臂,觸手隻有布料柔軟的質感。
她還記得,帕爾卡女士說,她左臂皮膚下面,埋着一枚芯片。
這些日子裡她有嘗試摸它,卻隻摸到自己的皮肉。
那枚芯片究竟在哪?
現在已經進入中央星系範圍,按理來說,她可以着手取出芯片。
有了主意,她便叫餐廳裡的霍裡斯過來:“……阿蘭,來一下。”
正在搗鼓飲品機的霍裡斯疑惑擡頭:“怎麼了?”
他回望過來的眼睛微微泛亮,像是兩枚潔淨無瑕的青玉珠子,謝琅看得一時有些發怔。
……好看,想要這樣的珠子。
她若無其事地别開視線,指了指左手手腕——機甲“流星”的開啟核心就在她左手上戴着,和光腦腕機貼在一起。
霍裡斯端着兩個杯子過來,左腕上的白色镯子泛起熒熒的白光。
謝琅知道他看懂了,“飒沓”已經開始檢測客艙内的可疑設備。她接過霍裡斯遞來的杯子,發現裡面盛着的是一汪青碧的茶湯。
茶是恰好能入口的溫度,謝琅端着杯子略抿了一口,便聽霍裡斯道:“沒有東西,你……想做什麼?”
尾音帶點疑惑,不算質問的語氣,但他依然停了停,才接上後面的話:“我有什麼能做的?請告訴我。”
謝琅眼裡閃過笑意,她輕快地說:“我找花道家要過幾套監視監聽裝置,還有定位設備。”
這些東西藏在“流星”裡,沒有超過機甲報備的能源上限,因而很順暢地通過了安全檢查。
霍裡斯微微一怔:“……你想裝到箱子裡?”
他說的“箱子”就是裝着懸賞憑證的那個箱子,謝琅的确想看看它交上去後,會被送到哪裡。
她點點頭:“我不熟悉放哪能瞞過檢查,你來?”
霍裡斯答應了。
“這個不忙。”看他現在就準備動手的樣子,謝琅急忙叫住他,“先幫忙把我左臂裡的芯片取下來。”
霍裡斯動作僵了僵,别開臉說:“……用娀蕭給的設備取出來就行,應該、用不上我。”
謝琅微微挑眉,笑了笑:“用得上你,把設備拿過來。”
霍裡斯重新走回卧室,找出設備之後才發現它是手持型的——難怪她要他幫忙。
他捧着設備重新回到客廳,看見她已經脫了半邊衣服,露出裡面穿着的吊帶和光潔的手臂。
見他過來,她很随性地把手搭到沙發扶手上,示意他現在開始。
霍裡斯沒敢擡眼,他垂着頭将設備抵到她左臂上,再開啟,任由它自己行動。
很輕的“唔”的一聲。
“還提前麻醉嗎?”她的語氣稍顯驚訝。
他聞到血腥氣,皮肉被劃開的響動充斥耳邊。
“……埋得還挺深。”他聽到她說話,同時也有金屬觸碰到骨骼發出的聲響。
一枚芯片被夾了出來,表面不可避免地沾了點血迹。
霍裡斯隻看了一眼,就幾乎抓不住自己的聲音:“為什麼會埋這麼深?”
她手上的切開的口子,看着很深,仿佛能看清血管裡血液汩汩地流動。
可芯片通常隻埋在皮下,是她被植入芯片時瘦得不行,還是……
“等等,别急着完全縫合。”她平靜的語氣添了兩分焦急,霍裡斯回過神,雖然不清楚她要做什麼,卻依然暫停了設備運轉。
他問:“要做什麼?”
謝琅道:“讀取一下,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如果讀不了……”她沉默了一下,“再埋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