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在拖你的後腿。”長嬴聽他這麼說,胸中也冒出幾絲怒意,“你不必對我産生多大的懷疑和惡意,我和你本就毫無關系,是你單獨邀請我說要帶我去目的地的。”
“抱歉。”關陵遊的話從風中飄過來。
長嬴感受到後方一陣寒風吹過,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預感,她猛地将前方的關陵遊一推,“趴下!”同時,自己則往側邊一滾,她早就注意到身側是一個陡峭的坡,立刻護住頭,随着慣性人便咕噜噜滾了下去。
而想要再次頂飛長嬴的野獸,也跟着一腳踏空,撞斷無數根樹枝嘩啦啦滾了下去,因為體重比長嬴更重,它的速度更快,随着刺耳的嚎叫聲,野獸便落入了深谷中。
長嬴單手勒着一條樹藤,身體卻在不住往下落,她的身下就是霧障彌漫的深谷,野獸掉落下去後竟然連一點回聲都聽不到。
雖然弄死這頭野豬的方法是自損了八百,但好歹是弄死了它。
她一隻手捂住再次開始流血的腰側,另一隻手旋轉再将藤蔓纏了一圈在自己手腕上。
“呼——”
汗水從額間彙聚,再一顆顆流下,落入眼裡,滴進嘴邊。
長嬴咬緊牙關,再次重新封住了自己的脈,讓流血的速度延緩,終于騰出另一隻手一齊抓住藤蔓。倒黴的是,藤蔓上長了無數倒刺,針紮似的刺入柔軟的手掌心,十指連心,刺激着全身。
可長嬴知道,她得爬上去,比之掉落下去粉身碎骨屍骨全無,這點痛又算得了什麼。全力掙紮着往上爬,但身體的力量已經耗盡,再也無法提供她想要的力量。她的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起來,心髒狂跳不止,仿佛要從胸腔中跳出來。
霧氣彌漫的深谷中,長嬴感覺到一股冰冷的氣息逐漸侵襲過來,凝結成一團團黑暗的陰影。她擡起頭,眼中閃過一絲冷意,在這個險惡的環境中,在冰涼的月光下,野獸們早已嗅到她身上的血腥氣息,正悄悄靠近,圍在陡峭的邊緣,正等着她自投羅網。
眼神堅定起來,長嬴并不打算退縮。此刻唯一能夠救她的,隻有自己。她攀爬了幾步,找到一個凸起的小石頭,單腳踩住做支撐,緩解自己手臂的酸痛,也是恢複體力。她在逃跑時已經到了無法邁動腿的地步,又在斜坡上滾了許久,估計身上都是淤青和細小的傷口,好在她護住了腦袋,沒有撞到頭,也沒有骨頭折掉。
時間仿佛靜止了,隻剩下呼吸聲和心跳聲在深谷中回蕩。感覺到身體的每一寸肌肉都在極限的承受着疼痛,但她沒有放棄的念頭,活下去是如今唯一的念想。
突然,嘈雜聲從頂上傳來,似乎有什麼大部隊抵達,長嬴擡頭,視野受限,無法看到發生了什麼事,但耳力清明,懸崖邊上似乎在進行一場兇惡的厮殺,不止一頭,大概有十幾頭野獸在進行撕咬,嘶吼聲,撞擊聲,還有發号施令的聲音。
就在她猜測發生何事時,無數碎石沙粒落在長嬴頭頂,先是幾聲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一隻巨大的野獸從眼前墜落下去。長嬴驚恐地看着眼前的巨獸,心下猜測,難道是内鬥?
可她确實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
此刻正是最佳時機,若對方是好人,她爬上去可以尋求幫助,若不是,她也可以趁亂逃跑。歸根結底,還是要爬上去。長嬴再次緊緊抓住樹藤,将雙腳用力蹬在崖壁上,努力向上攀爬。
打鬥還在繼續,振聾發聩的聲音讓長嬴似乎回到了厮殺的戰場上,手中的藤蔓便是她十八斤重的長纓槍,長槍出手,無懈可擊。
泥土砂石撲簌簌地往下落,砸得長嬴滿頭滿身,她吐出幾口泥沙,用手臂抹了一把臉。再堅持片刻,就能徹底擺脫這個緻命的環境。
聽着逐漸偃旗息鼓的聲音,長嬴使出最後的力氣,爬到了崖壁的邊緣。她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幾個身影,那是她在這個地方除了關陵遊以外看到的其他活人。掙紮着爬了出來,長嬴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