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出饒有興趣地看着那個綁着長辮子的女生，“這位女士，你的意思是，你發現死者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左言曉不耐煩地點頭：“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不是都記錄下來了嗎？他們沒給兩位閣下看嗎？”

“我可不是閣下，我隻是一個小小的刑案組組長而已，你稱呼關閣下就可。”莊出表現出極大的耐心，“我們來得急，隻是匆匆看了一遍商先生提供給我們的資料，有了點印象，既然大家來都來了，不如再回憶回憶當時發生的場景。”

“好吧好吧，我先說。”左言曉撓了撓臉頰，開口道：“米卡爾大人說要見我們每一個通過考核的人，所以大家都是按順序，上一個結束，下一個就會過去。起初我就覺得不對勁，從休息區到米卡爾大人的小樓有一條連廊，過去的時候總覺得心裡發毛，但想着不能讓米卡爾大人久等，我隻能小跑着過去。”

左言曉跑到一半，連廊的燈卻滅了，她吓了一跳，“黑燈瞎火的，實在是太吓人了，我就趕緊竄到了小樓，誰知道會客室的大門是開着的！我大喊一聲誰在那裡，就看見一個黑影嗖地一下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我其實不想過去看的，但是米卡爾大人還在那裡，我總得去看看吧！”

關陵遊問：“那時候還沒有起火？”

“沒有，我看到米卡爾大人倒在地上，嘴裡還含着一把槍，吓死個人！這得叫人啊！我就去叫了她們，等我們趕過來的時候，火就已經燒起來了，我們想着最起碼給米卡爾大人留一個全屍，所以才沖進去把人拖了出來。”

“為了救人，我還被燒傷了。”左言曉說着，舉起手臂，包紮了一圈繃帶。

接着缇娜舉起了手，“接下來我來說吧，我叫缇娜……我們一起把米卡爾大人的屍……咳，把米卡爾大人給帶出來後，在連廊裡遇到了幾個黑衣人，沒辦法就交了手。我還受傷了，不過不礙事。這之後，商家的衛兵就趕來了。唉，可惜了，明明捱過去就能去裡塔德了，竟然出現這種事……”

“時間呢？沒有人記得具體時間？”關陵遊問出關鍵。

陳媛青提醒：“閣下有沒有看過監控，具體的時間……其實事情發生得很突然，我們也記不清是什麼時候。”

“我們會去查看具體的時間，不過還得你們多說一些。”關陵遊循循善誘。

經過三十多個人的叙述和拼湊，當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似乎逐漸變得清晰起來。

當晚七點左右，姜滿第一個見了米卡爾·沃頓，時間大概五分鐘左右，長嬴是第二個，如姜滿所說，這位大人對于長嬴很感興趣，想要帶她前往裡塔德城，于是耗費的時間就有些久，大概是十分鐘。第三個是缇娜，她走過連廊的時候，還扶了一把踉跄的長嬴，順便問了一句她是否還好，看她臉色蒼白，傷口又滲出了血，有些擔憂，最後長嬴由姜滿帶走。

而後便一個接着一個走進米卡爾的會客廳，平均待了不到五分鐘，就換下一個人，直到左言曉前往，剛好遇到突發狀況。

這一切都和監控視頻裡的一切對上了，莊出看着屏幕上的畫面，轉過頭看向關陵遊，眼神詢問他怎麼想。

關陵遊看着跳動的時間，“時間、人物、地點都對得上，燒傷和割傷都有。”

“且和第一次問話的說辭也一樣，幾乎沒有出入。”莊出揉揉眼睛，他其實在與三十五個人對話之前說了一個謊，他并不是匆匆看過商瀾隐提供給他們的資料，而是反複觀看之後，做了一條時間線，将每個人在此期間做了什麼都寫了下來。

一切都毫無破綻，要麼事情真如她們所說，要麼就是她們在撒一個彌天大謊，且環環相扣。

“人在回憶某個事件的時候，一向是由情感引導着叙述而忽略掉時間。按這個道理來講，這些人的叙述是沒有任何問題的，但有一點很特别——”莊出手裡的筆點了點，“她們都沒有提到時間，就連模棱兩可的比如大約是在七八點的表述都沒有說，就像是在刻意回避。”

“但她們把幾個人的順序記得很牢。”莊出目光炯炯，“回避時間，提醒我們看監控，如果一切後續都是她們編出來的，那麼一切也可以說得通。而且，她們之中還有一個黑客高手。”

關陵遊皺眉，道：“再看看推測米卡爾死亡時間的那一段視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