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奈生臉上泛起一絲迷茫,用迷惑不解地眼神小心觀察着許安。
許安站在床前,伸手幫她把身上纏着的小花被解開,“為什麼會覺得自己髒?”
江奈生嘴唇動了動,似乎在猶豫,最後還是說了真話:“因為爸爸說,像我這種髒小孩,是絕對不可以躺到弟弟的床上去的。”
“我不是故意的,我隻是想試試看,弟弟的床軟不軟……”江奈生的聲音越說越小。
思考了一下,許安問:“然後江旺告訴你,說你是個髒孩子?”
江奈生點頭,聲音悶悶的,“我可能也會把你的床弄髒,會有病菌什麼的……”
“别聽他的。”許安打斷她的話,“你爸在騙你。”
江奈生愣住,心中湧起一股強烈的想要反駁的念頭。
在她心目中,爸爸可是最受村裡叔叔伯伯們尊敬的醫生。
爸爸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錯呢?
可想到許安的身份是老師,同樣也值得被人尊敬,江奈生又有些糾結。
許安猜到了江奈生的心思,淡淡地補上一句,“獸醫隻能管獸,管不了人的事。”
這個晚上,江奈生第一次真正知曉了獸醫和醫生的區别。
睡着前,江奈生抱着小花被,在迷迷糊糊間,喃喃地來了句:“那我長以後就當醫生吧,當個能管人的醫生。”
不錯,這個夢想很偉大。
……
當天邊剛剛泛起魚肚白,村裡的雞便開始此起彼伏地打起鳴來。
身邊的小人兒江奈生翻了身,半高地撅起屁股,有些不情不願地在床上拱了兩圈。
這大概是江奈生每天起床時獨特的自我喚醒流程。
在床上做完一整套伸展動作後,江奈生終于坐起身來。
許安睡覺本就淺,早在江奈生打一個翻身的時候,她就已經有所察覺。
見江奈生睜眼坐起身,許安趕緊閉眼裝睡。
靠牆裡側的江奈生盯着許安端詳了一會兒,估摸好距離後,打算不叫醒許安,而是從許安身上跨過去下床。
結果因為腿太短,一不小心就坐在了許安身上。
許安隻覺身上忽地一沉,差點出聲,但又怕吓到江奈生,硬生生地忍住了。
江奈生也是一愣,連忙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幾乎是逃一樣的離開了房間。
在确認江奈生下樓後,許安摸出手機開機。
此時,屏幕上顯示的時間竟然才五點半。
這個時間點,A市裡的大多數人都還處于深度睡眠之中,然而江家村,生活的節奏似乎與衆不同。
怪不得在外婆家時,江奈生一個不用上學的人,卻每天都能起的比她還早。
許安拿着手機在二樓走了一圈,也沒能找到一處有信号的地方,看着電量即将再次告急的手機,隻好再次關機,将手機放回口袋裡。
許筱用的是水果牌手機,昨天,許安就已經問過村長和江旺,希望能借到一條充電線。
可惜兩人用的都是按鍵式手機,恐怕翻遍整個村子,也難以找到一條能夠匹配許筱手機的充電線。
當務之急還是得找回那兩個行李箱,畢竟許筱準備的所有生活用品都在裡面。
二樓沒有可以用于洗漱的地方,隻有一樓的院子裡有口井,把桶丢進井裡,等水桶完全沒入水中後,再過轉搖把将裝滿水的水桶從井中升起。
許安用手捧了把清涼的井水,将水送入口中,簡單地漱了個口。
江奈生注意到院中的動靜,從偏房走了出來,小臉上有些灰撲撲的,手上還拿着根擀面杖,看見院裡站着的人是許安,又撩起偏房門前的遮布,重新鑽回偏房去。
許安跟了上去。
原來這裡是廚房。
屋中的竈台立得有些高,江奈生的個子又太矮,隻能踩在一張小木凳上,有些笨拙地用擀面杖擀着面皮。
旁邊還立着兩個小碗,其中一個碗裡盛着打好的雞蛋液,另一個碗邊放着幾把韭菜。
看樣子,今天的早餐是吃韭菜雞蛋烙餅。
許安站在一旁,好奇地觀察了一會。
不得不承認,除了煮泡面,她在廚藝方面實在是沒什麼造詣,不幫倒忙就不錯了。
思來想去,許安最終選擇拿着那把韭菜出門,她以前有給外婆打過一段時間下手,洗菜擇菜這種簡單工作,她應該還是能夠勝任的。
十分鐘後,許安帶着處理好的韭菜回來。
原本幾把鮮嫩的韭菜,放在碗邊,隻剩小小一撮的韭菜段。
大概是兩者前後對比的差距實在是過于明顯,江奈生盯着許安足足看了數十秒。
最後,許安被江奈生請出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