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一片寂靜。
三道身影沉默地分散開。
面對病床的沙發上,嚴奕雙手搭橋支着下巴作沉思狀。
病床上,慘遭走光的少年盤腿坐在上面,黑着臉抱着胳膊不善地看着嚴奕。
窗戶邊,扶風眼睛長在窗外了一般,看天看地看花看草,絕不回頭參與到這種令人窒息的氛圍裡。
“所以……”惡魔般的低語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你他媽來之前都不知道說一聲嗎?”
“……驚喜?”
紀平擡眼給嚴奕一個“你說nm呢?”的表情。
不預約直接來,沒問題。
不敲門直接進,沒問題。
嚴奕看到裸體,沒問題。
被頂替了自己位置那個女人第一次見面就看見裸體,大有問題!
盡管他覺得這人會來看自己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他絕對幻想過自己和對方劍拔弩張冰冷對峙的場面。
拜嚴奕所賜,他的想象徹底成了飛灰,以後他再見到這個女人,腦子裡隻會浮現出剛才她在門外那一場令人窒息的對視。
深吸了口氣,紀平黑着臉翻身下床,給自己倒了杯水,然後自己喝完。
“你不是該忙着比賽嗎,這個時候過來幹什麼?”
“昨天剛比完,我覺得你應該會好奇來着。”嚴奕抓了把頭發靠在沙發背上,對扶風喊道:“别裝雕像了扶風,過來過來,給你們介紹一下。”
其實扶風比較希望他臨走的時候再叫自己……
歎了口氣,扶風轉過身,對上紀平探究的目光,鎮定地點了點頭。
“這是扶風,前幾天剛來的新人。”
然後嚴奕又指向站在床邊那人。“這是紀平,跟别人單挑精神力把自己弄住院的那個倒黴蛋,我的專用替補。”
“最後一句太多餘了混蛋嚴奕。”紀平黑着臉罵了嚴奕一句,然後轉過頭看向扶風,向她颔首。“你好。”
“你好。”
簡短的招呼之後就是沉默。
嚴奕歎了口氣。
紀平和扶風都是剛見面時會裝得很高冷的那種人,而嚴奕自己社交技能也就剛及格而已,和随便哪一個單獨待在一起都不會冷場,可三個人一碰頭,場面就安靜了下來。
他現在真的很想念葉代卓。
結果最後還是紀平先挑起話頭。“昨天你們比賽了?這麼早?”
“抽的第四場,不過沒到晚上,很快就比完了。”
說到比賽嚴奕就有的說了,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讨論起來,相當自然地帶上了扶風,而紀平在聽說昨天上場的左翼前鋒是扶風的時候非常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倒是沒說什麼。
其實從心底而言,替代自己的人表現得太好對他來說并不是很容易接受,可是從隊伍勝利的角度,他也并不希望扶風比自己差。
這種矛盾的心理折射到扶風本人身上,造成的結果就是扶風總覺得紀平這個人别别扭扭的,有種想伸手做朋友又擺黑臉的感覺。
好怪啊,這位機甲少年心思好細膩的感覺……是她應付不來的類型。
他們兩人到的時間本來就有點晚了,敲門那會兒其實紀平正打算換衣服去食堂吃飯,三個人聊了一會兒就轉移陣地,換到了食堂接着聊。
食堂的大屏幕上播放着阿爾法星系的旅行指南,其實更像是某種旅行紀錄片,扶風聊沒兩句就被大屏幕吸引了,咬着筷子眼神一個勁兒盯在上面。
來阿爾法星系之後,除了比賽和這一次之外,她都沒出過基地。聽說阿爾法星系風暴期有着特有的天文景觀,不過需要到特定地點才能觀測到,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機會去看看……
她的視線掃過落地窗外面更遠處的天空。
風暴期的首都星近地面,都有大氣罩将那些肆虐的風暴阻隔在人們的生活之外,但隻要擡頭朝上看去,那層濃重的黃褐色帷幕卻始終都存在着,與大氣罩内的甯靜形成了萬分鮮明的對比。
像是注意到了扶風的走神,嚴奕轉頭看了眼身後的大屏幕,狀似無意地繼續着話題。
“聽說今年的決賽好像和風暴期有關,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這個話題果然立刻把扶風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風暴期是阿爾法星系特色自然現象,每年的聯賽差不多都會撞上風暴期,但是和風暴期有關的比賽卻相當少,或者說罕見,至少近十年都沒有出現過了。
最重要的原因當然是風暴期本身就十分危險,而想要利用風暴期的條件進行比賽,那所需要的一應準備自然也花費高昂,不是那麼容易做到的。
紀平邊吃邊擡頭看了他一眼。“從哪兒聽說的?”
“秘密~”
紀平翻了個白眼。“不說我也知道。黎晝說的吧?”
“不是。”嚴奕甚至有些得意地看了紀平一眼。“是小葉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