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嚴教官說了，狙擊手的任務在最後。”原梾轉頭喊道：“劉誠，你跟我一起去。”

蕭行一把拽住他胳膊，語氣不容置喙：“我跟你一起！棄車保帥就是沒有援軍，這一隊有可能都到不了陣地。”

不知道為什麼，原梾感覺蕭行好像生氣了，反駁的話噎了噎最終沒說出口，隻得同意道：“好吧。”

後路已被切斷，現在看來10軍團故布疑陣放他們進入了包圍圈，嚴琨看着地圖，此處是轉彎的一個三角地帶，出發前他和程煜做沙盤推演，推測此處可能會有重兵伏擊，對方兵力不足，這樣做的結果陣地防守會弱很多，一旦被突破陣地極易失守，如果隻是小股兵力，就算切斷他們後路，隻要程煜援軍一到，腹背受敵，再次收回防線也隻是時間問題，對方布設重兵是想圍點打援，在半路消滅突擊連。

他們必須快速突圍，還是尖刀兵沖在最前，出發前的15人現在隻剩5人，手中的發煙罐也所剩無幾，嚴琨命令全部投擲出去急攻。

原梾鎖定轉彎處一個小山包，稀稀落落的有幾顆樹，位置很好，兩人乘機奔進去，蕭行警戒，原梾移動着尋找信号。

“還是沒有，我上樹試試。”

蕭行端槍凝神，恨不得長出三頭六臂，輕聲道：“小心點。”

樹大概5米高，枝杈橫生，原梾将雷達挂在身上，迅捷上樹，爬到3米處停下來舉高雷達，看到信号指示燈亮時，掩着興奮悄聲道：“程教官，程教官，收到請回答。”

耳機裡茲拉茲拉聲：“…示。”

“被圍困，棄車保帥，收到請回答！”

沒有回音。

原梾剛想再往上爬一段，突然看到遠處有狙擊手滑進一處掩體正将槍口對準樹下的蕭行。

“卧倒！”原梾大喊。

蕭行神經本就高度緊張，急速卧倒，對方一槍放空後很快将槍口對準樹上的原梾，蕭行發槍掩護後，滾進不遠處的淺土溝。原梾不确定程煜有沒有收到消息，來不及思考當下處境，是個别到樹上不能移動的活靶子，拽着樹枝想把雷達放到高一點的樹杈上。

蕭行看不到敵人，擡頭急切呼喊：“快下來！”

原梾踮腳剛把雷達别到樹上，聽到槍聲下意識要躲，情急間一腳踩空，雖然有樹枝橫檔，腳下也都是綿軟草地，落地時還是結結實實摔了個屁股蹲，他顧不上疼，快速滾到樹後。

蕭行看他背後的發煙裝置沒響，松了一口氣開始集中精神對付對面的狙擊手。

原梾不忘任務，壓着聲音：“程教官，收到請回答！”

這次傳來程煜清晰的聲音：“請指示。”

“被圍困，棄車保帥。”

“收到。”

5分鐘前，10軍團高處警戒的狙擊手，看到小山包處的樹在動，在瞄準鏡中看到一隻手高高舉着雷達，距離太遠，他隻能帶着一人奔下山去狙殺對方通訊員。

任務完成，原梾剛松一口氣，轉頭就看到西側粗壯的樹幹後探出一杆黑洞洞的槍口正對準蕭行，他顧不上多想起身猛撲過去，蕭行被壓進土溝，撲了一臉塵，原梾背後的發煙裝置響了。

也許是演習太過真實，也許是這一路走來兩人真的像一對配合默契的親密戰友，雖然知道是假的，蕭行還是瞬間濕了眼眶。

剛剛情況緊急，現在放松下來原梾才感覺脖子、手背很疼，都是被樹枝劃傷的小傷口，深淺不一，犧牲了不能說話，原梾還是悄聲道：“土坑太淺了，把我推出去當掩體，幹死他。”

蕭行本就難過又憤怒，忍着喉間酸澀，沒好氣道：“你特麼死了，别說話。”

原梾看他還在猶豫，安慰道：“換做是我，也會這麼做的。”

“閉嘴！”

“又不是真的。”

兩人像抱在一處淺坑裡話别，原梾純澈的眼睛，望着蕭行像邀請他去河邊撿鵝卵石般無憂，可蕭行腦海中閃過的卻是沙灘上他被打爛的屍身。

瞬息之間，他明白了演習的意義，現下感受到的一點殘酷的真實，是戰時千千萬萬保家衛國的人天天經曆的。蕭行不在猶豫，将原梾推出淺坑當掩體，槍聲再次響起。

原梾當沙袋當的相當不稱職：“哎，神槍手，想想辦法，得先幹掉西側的。”

蕭行也是這麼想的，他将原梾的槍固定到正前方，堪堪隻露個槍管迷惑對方，接着脫了外套裹着狙擊槍槍管輕輕伸到原梾臂彎裡，最後摘了帽子用腳緩緩往一側的掩體推。

西側的狙擊手看到對方露出個腦袋尖，調整角度果斷開槍，蕭行抓住機會精準射擊，藍煙飄出，原梾贊歎道：“哇，百步穿楊！”

此刻蕭行心情複雜，帶着點恨意在他腰間用力捏了一把，原梾差點當場“詐屍”。

蕭行快速趴到北側，從狙擊鏡中觀察了好一會兒，前方毫無動靜，很快山坡上出現一個人影，對方知道遇到高手，不跟他纏鬥，退回防線去了。

蕭行取回雷達歸隊，一路都很沮喪，原梾在林中簡單處理傷口後，獨自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