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還是原梾第一個醒來,側身看到蕭行睡得四仰八叉,已經十分霸道地侵占了他的部分領地,饅頭腳露在外面,淤紫已擴散到膝蓋處,略猙獰。原梾起身時發現蕭行拽着他的袖子,小心抽離時蕭行像感知到一樣,不滿地翻了個身,碰到傷處痛地呓語般喊了一嗓子。
原梾以為他醒了,湊過去盯着他的眉目瞧了會兒,看他睡得香甜,也拿指腹蓋了個印章吻。
太陽攀着山脊探出頭,原梾抱着畫本靠着柿子樹畫畫,停筆出神時,感覺山慵懶地睜開眼睛,将醒未醒地看着他……蕭行起身看着桌上的早餐,卻不見人,鬼使神差地拐到後窗打開窗戶,原梾突然從一側探出頭來:“睡得好嗎?”
“嗯。”蕭行對這畫面意外又不意外。
“送你!”原梾遞了一幅畫給他,畫中的破舊閣樓好像有了生命,柿子樹上,蜿蜒伸向閣樓的枝幹上坐着一個男孩正和窗戶中探出頭的男孩親吻……
蕭行驚訝地擡頭,原梾湊近了在他嘴角落了一個吻。
“答應你的畫冊,這是第一幅。”
蕭行好像做了個美夢,醒來時成了真。
返校時,樊林疲憊地想,此趟出行,累個半死也吓個半死,他看着坐在後排的蕭行和原梾,奇異地發現二人之間微妙的氣氛已經悄悄發生了改變,轉頭安慰自己道:好吧,也不是全無好事。
蕭行偷偷握着原梾的手,握得手心出汗也舍不得放,一路嘴角都挂着笑。
回到學校,高暢然看着僅一個周末就變成瘸子的蕭行,驚訝道:“你老人家進山打老虎去了?”
“早上課點名了嗎?”
“點了,下回要翹課能不能提前通知我,幸好劉誠他們沒課,我愣是把他從被窩裡拖出來去上了一節電子線路,聽的劉誠差點打人。”
原梾第一次來508,宿舍空間沒有他們的四人間大,也是上床下桌的布置,兩人的電腦桌擺滿了各種他甚至叫不上名字的電子設備,還有被拆的七零八落的電路闆和電子零部件,蕭行的世界跟他的全然不同。
“我一會兒有課,放課後帶你去醫務室換藥。”原梾離開前道。
高暢然突然插嘴道:“我們上午沒課了,我帶他去吧。”
蕭行心裡把死胖子爆錘了100遍,怏怏道:“累,午飯後再去。”
原梾有點心虛地看了眼高暢然:“哦。”
午飯後,蕭行的換藥之旅變成了311所有人的醫務室之旅。蕭行全程黑着臉:“你們是不是閑得蛋疼?”
劉誠:“這不是沒來過學校醫務室嘛,看看長什麼樣,以後萬一有個什麼頭痛腦熱的,也能找得着路。”
汪彥辰:“我來消食。”
李星漢:“我來觀摩一下你的腿是怎麼變成豬腿的。”
隻有高暢然一人,嫌路遠沒有跟來,看來還是胖子最可愛。
劉誠:“離宿舍還真遠,哎,我們去買輛自行車吧。”
李星漢:“确實需要。”
汪彥辰:“校門口就有車行,下午正好沒課,一起去吧。”
劉誠:“蕭行,我們幫你代勞,選跟我們一樣的就行。”
蕭行:“為什麼要一樣?”
劉誠:“這不是顯得我們很要好嗎,819要整整齊齊。”
蕭行:“……”
學校東門有家開了很多年的車行,311四人到時老闆正滿手油污地修車,原梾一眼就看上櫥窗中間擺放的一款結實可載人的自行車:“我喜歡這款。”
劉誠疑惑道:“不選酷酷地山地車嗎,以後要載女朋友?”
原梾:“我們得載蕭行一段時間。”
李星漢:“也是,他那腳起碼一星期走不了路。”
老闆手裡活不停,附和道:“載着女朋友去上課,多浪漫。”
原梾心虛地解釋:“朋友,傷了腳。”
老闆是個中年漢子,微發福,笑得慈祥:“現在沒有,不代表以後也沒有嘛。”
李星漢大力按了按車後座:“老闆,最高可以載重多少?”
“200斤,後座特地加寬加固,很結實。”
劉誠突然指着角落的幾輛車道:“居然有絕版的老牌自行車,大哥你挺念舊啊,念舊的人最有人情味了。”
車行老闆被劉誠誇得喜滋滋:“那是,你們大一新生吧,載人這款性價比最好,結實耐造,你們也就平日上課騎一騎,再說大學不談個戀愛多虧。”
于是,311集體選了這款自行車,老闆出廠時還貼心地給他們在橫梁上噴了标識用來區分。
蕭行見不到人,正拿着早上收到的畫睹物思人,他太喜歡這張畫了,寶貝似得不知道放哪裡才好,手機叮地一聲,是原梾的信息:明日載你上課,樓下等。
蕭行:我現在就想見你,去湖邊約會嗎?
原梾:你腳要能塞進鞋裡就去。
蕭行:……
隔天一早,311四人齊刷刷挎着一模一樣自行車等在樓下,蕭行還沒蹭到原梾後座,劉誠就不滿道:“蕭行,你怎麼逮着我們原梾一個人欺負,他那麼瘦,讓大辰載你。”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蕭行支棱着一條腿,闆個臭臉輪流出現在幾人車後座上,還是胖子最可愛,那貨一身肥肉把整個後座空間占去大半,他那車不載人都想罷工。隻有碰到原梾時,蕭行會高興得像個得了糖果的孩子,原梾默契地騎在人群最後……
以前沒談戀愛時,蕭行覺得空餘時間還挺多,如今談戀愛了怎麼覺得課滿滿當當的,課餘時間呢,還有一幫锃光瓦亮的電燈泡圍在身邊,好不容易逮到周三晚大家都沒課,劉誠硬是要拉着他和原梾去小會場充觀衆,蕭行幾次給原梾使眼色,原梾拒絕的話還沒出口,劉誠忽閃着兩隻無辜的大眼睛,可憐兮兮道:“人家第一次演出,你們得給我捧場。”
原梾無奈:“額~好吧。”
蕭行每天看着人就是摸不着親不着,想的噬骨蝕心。
熬到周五晚,蕭行趕在熄燈前偷偷将原梾喊出宿舍,身殘志堅一路綁架似得把原梾拽到湖邊,氣憤道:“我靠,我們是在談戀愛嗎?”
黑暗中借着路燈漫漶而來的餘光,原梾看蕭行氣鼓鼓得:“我們不是天天見面嗎?”
“我還天天見死胖子呢,一樣嗎?”
近來,原梾其實有種不真實感,隻有兩人在人群中心照不宣地注目時,才反複确認他真的戀愛了:“馬上周末了,想做什麼?”
“做什麼都行,我們,兩個。”蕭行恨恨地強調。這時,原梾電話突然響了,來電顯示‘老木頭’,聲音清晰地從聽筒裡傳出來:“小梾,周末回趟木坪鄉去看看你陸校長,他生病了。”
“嚴重嗎?”
“做了個小手術,已經回家了。”
“好,那我現在買票。”
不到1分鐘,約會泡湯,蕭行悶悶道:“你爺爺叫老木頭,你叫小木頭嗎?”
“嗯,小名。”
“哦,怪不得有時候看着傻呆呆的。”
“你大爺。”看他失落,原梾轉而道:“要不要跟我一起回家,木坪鄉的家現在沒人住。”
“要。”蕭行轉瞬變得高興。
原梾看他跟個小孩一樣,環顧四周确定無人後,大膽着又頗害羞地湊過去親了一下他嘴角,剛要離開,蕭行捧着他的臉道:“不行,把這幾天都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