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後，江介下了一場雪，氣溫驟降，蕭行卻不合時宜地和原梾進入了熱戀期，他看了眼時間，原梾公共課快結束了，他關掉電腦起身裹了羽絨服拎着準備了一周的禮物出了門。

湖心公園的漫步道旁，置着長椅可供人們欣賞湖景，路燈溫暖地圈出一方天地，蕭行就在湖面吹來的入骨寒風中熱切地等着他放課歸來的人……

原梾到時，遠遠看到人先将兩手搓熱，悄悄靠近後雙手捂着蕭行的耳朵，蕭行微笑着擡頭，跟着便索到一個甜吻。長椅上的兩人，挨坐在一起一條圍巾各圍一半，寒氣逼退了校園内衆多約會的情侶，隻有兩人不懼蕭瑟寒風。

原梾今日穿着高領毛衣羽絨夾克，蕭行瞧着一向清瘦的人突然圓滾滾的可愛，有點看不夠似的，拿鼻尖碰碰他的鼻尖：“穿白毛衣真好看，迷死我了！”

原梾對他越來越直白的表達，已經慢慢習慣了，看他身旁放着一個黑盒子，好奇道：“是什麼？”

“你的生日禮物。”

“你怎麼知道今天是我生日？”

“跟李星漢打聽的，我有時候真的很吃他醋，認識你比我早，也更了解你。”

“星漢絕對鋼鐵直男。”

蕭行點點頭：“嗯，我信。我跟他明目張膽表示過多回，那貨還是沒反應過來，不是蠢就是直。”

“這話要讓他聽到非跟你決鬥不可，星漢高中以前可是個十足的中二少年。”

“後來為什麼不中二了？”

“家庭變故能迅速改變一個人，他高二時，父母駕車進山，路上遇到滾石去世了。”

衆人在宿舍裡聽得最多的就是李星漢呱噪他妹，每天一個電話，大概猜到了原因。

“你們什麼時候認識的？”

“我沒讀高一，高二回到戶籍所在地讀高中，他是我同桌也是最要好的朋友。”

“好到考一所大學一個專業還要申請一個宿舍嗎？”

“暑假他跟着我和爺爺混工地，采風，慢慢地也對建築學産生了興趣，爺爺覺得規劃系最适合他，他便跟我報考了同一所大學。”

“哦，連家長都見過。”

原梾給他捂緊圍巾，湊近了瞧着他眼睛問：“你真吃醋假吃醋？”

“真的，羨慕嫉妒的要死。”

“那要不我試着把他掰彎？”

“你敢！”

原梾環着人笑道：“掰劉誠都比他容易。”

“生氣了，親我一下。”

原梾順從地親他一下，蕭行反口咬着他的嘴唇，沒忍住笑了，冬日兩人一湊到一起就親親蹭蹭，小狗似得，做什麼都樂趣無限。

蕭行抱着盒子獻寶一樣：“打開看看。”

禮物是個十分可愛的智能機器人，宇航員造型，大号儲錢罐一般高，原梾抱着它像小孩子得了新玩具般驚喜。蕭行按了開機鍵，道：“小木頭，祝福語。”

小宇航員頭盔處緩緩出現一張可愛笑臉，聲音軟萌：“生日快樂！”

“它會說話？”

小木頭：“是呀，我是聊天機器人。”

蕭行：“沒問你，小木頭，唱個生日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永遠快樂。”小木頭唱歌時有點奶音，還有點五音不全，蕭行不滿道：“笨！”

“我這個樣子是誰的錯，還不是你笨。”

原梾不太關注科技産品，頭次見到這麼可愛有趣的機器人：“你叫小木頭嗎？”

“嗯，小木頭是我的名字。”

“你好，我也叫小木頭。”

“小木頭也是我的名字。”

蕭行笑道：“我輸入的數據還不是很海量，目前他還有點智障。”

小木頭：“你才智障。”

“想造反嗎，小心我拆了你。”

小木頭：“壞人！”

蕭行搓搓手，捂着原梾手問：“喜歡嗎？”

小木頭：“喜歡。”

“沒問你。”

原梾：“特别喜歡。”

小木頭：“那你可以給我個親親嗎？”

蕭行：“你個小不正經的。”

小木頭不知道什麼叫不正經，再次智障。

蕭行：“18歲生日快樂，我們小木頭成年了。”

小木頭：“18歲可以談戀愛了。”

蕭行：“你閉嘴！”

小木頭：“為什麼？”

蕭行：“關機。”

小木頭休眠後，原梾摸着它的圓腦袋問道：“這種機器人買不到吧，你從哪兒搞來的？”

“暑假科技展上赢的展品，我給它起了名字重寫了程序。”

“我現在有點崇拜你了。”

“不要崇拜我，喜歡我就行。”

“謝謝。”

盒子裡還放着手持煙花，蕭行取出一根點燃道：“許個願。”

星形煙花還拖着小尾巴，在耀眼的火光中，原梾緩緩道：“希望我們無憂無懼，永遠熱愛。”

兩人在路燈下的長椅上依偎着一根一根點完了所有的煙花棒，蕭行突然道：“李星漢說你不喜歡過生日，我想着18歲多少算個儀式。”

“談不上喜歡不喜歡，無感而已，奶奶生病後，生日隻有我和爺爺比較冷清，就沒了常規儀式。我和爺爺固定節目是采風，不限形式，生日後是探視時間會去獄中看我爸。”

原梾看蕭行沉默，十指相扣地握着他的手道：“小時候，出現在你面前的第一個英雄通常是父親。9歲生日，我跟着爺爺在一處廣場聽到一首民謠《500英裡》，覺得好聽，那時剛好學了空靈鼓就去獄中演奏給他聽，那天他隔着玻璃窗哭了，那是我第一次看見他哭，也第一次意識到父親也會脆弱，也會絕望，那不是英雄崩塌，而是一種隐秘的成長。我早就長大了，18歲我更想感謝遇到你。”

蕭行突然理解原梾那種超于同齡人的成熟穩重，同時又保有孩子般純真的氣質從何而來了，一方面他坦然地接受成長中的一切，平日裡不熱鬧不冷淡，安靜地生長，另一方面因小時候的一些影響他有自己的殼，他對靠近的人極真誠，又從不奢求什麼，他極專注自己喜歡的事，世界又因此很簡單。

“嗯，無憂無懼，永遠熱愛。”蕭行重複他的願望。

“我還是想跟你說，我們之間可以無話不談，你不必擔心會觸着我什麼傷心事，還跑去和星漢打聽，隻要你願意聽，我都會告訴你。”

蕭行明白他這麼語重心長的用意：“哦，反之亦然對吧！”

原梾親昵地靠在他肩膀處：“聰明，這樣我們會無堅不摧。”

蕭行感念于原梾如此不聲不響，卻讓他越來越喜歡他，他不知道該怎樣表達這種感情，隻能擡起他下巴輕吻，原梾閉起眼睛，待輕吻結束就一動不動純然清澈地望着他，蕭行最受不了他這種眼神，心動的恨不得吃了他，卻又連邪念欲念一起給他看沒了。蕭行擡手擋着他的眼睛，将人勒進懷裡深吻，耳邊除去粘膩的喘息聲，連肅肅風聲都變得輕柔可人，蕭行很是情動，原梾有點招架無力，錯頭埋進他衣領裡喘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