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過後,大一上半個學期也接近尾聲,一衆學子開始臨時抱佛腳地徹夜複習,平日連人最多的體育館都冷清許多,好像又回到了高中埋頭苦學的日子,學校的圖書館、自習室滿滿當當,甚至連食堂也零星有學習的。
311和508各自足不出戶,蕭行科目多且難度系數高,平日自視聰明的他也是一個腦袋兩個大。原梾複習相對輕松,他從小便是越到考試越放松,别人争分奪秒生怕漏複習什麼,他反而跟平日無異,該做什麼做什麼。
508宿舍靜悄悄的,高暢然去了圖書館,蕭行在草稿紙上寫寫畫畫,埋頭苦算,一旁的原梾則把蕭行的專業書當科普讀物讀,讀着讀着神遊天外,很快去見了周公。
一題算畢,蕭行擡頭看到身旁的人正趴在書本上睡得香甜,悄聲挨過去,面對面靜靜地瞧着,他在充電,原梾是他的能量池。兩人的戀愛跟他預想中不太一樣,不熱烈不喧鬧,靜水流深般悄悄深刻。蕭行知道這跟原梾性情有關,他不一樣,迫切地想要更多,有時候他都怕自己表現的過于熱烈會驚着原梾。
原梾睡夢中感覺到熱熱的氣流拂過鼻尖,跟着唇瓣被輕輕吸吮着,他無聲地回應,親夠了才緩緩睜開眼睛,看蕭行滿臉疲憊問道:“累嗎?”
“給我抱會兒就好了。”
原梾從衛衣兜裡取出一個塑料罐:“爺爺寄的安神茶,還有參片。”
蕭行半張臉埋在他脖領裡,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我是睡不夠不是睡不着。”
“那也要睡飽了在複習,睡眠不足人會變笨。”
“哦,怪不得最近覺得我智力下降了。”
“出去走走,放空一下腦袋?”
蕭行複習的頭昏腦漲,起身伸個懶腰道:“去吃小馄饨。”
原梾在樓内竄宿舍,隻穿着薄衛衣,蕭行想起自己還有個包裹沒拆,興奮道:“穿情侶裝去約會。”
衣服是兩件簡單酷帥的黑色工裝羽絨服,蕭行托姚星陽特别訂制的情侶款,兩人穿戴整齊站在鏡子前,自己瞧着都覺得般配又浪漫,蕭行抵着原梾額頭道:“偷偷昭告天下,你是我的。”
“幼稚,那撞衫的豈不也是情侶了。”
“你看看胸前的銘牌寫着什麼?”
胸前有個小小的金屬銘牌,五個字經過藝術化處理,有的比劃用圓圈代替,原梾仔細辨認後才認出寫的是‘行之美少年’,一股濃濃的中二氣息撲面而來:“美你大爺,這麼二的衣服我不穿。”原梾想脫掉衣服,蕭行強行将他抱起,笑得特别沒臉沒皮:“怎麼不美,青袍少年,燦若星辰,那天在台上不知道迷死多少人。”
“穿這種衣服出去,等同于腦袋上頂着個‘傻缺’,打死不穿。”
蕭行一個旋身将人抵到牆邊:“你再說一遍?”
“打死……”剩下的兩個字被蕭行上嘴堵了回去,蕭行一邊親人,一邊探手進他腰間掐他癢癢肉,原梾瞬間沒了力氣,悶哼着抓他作亂的手,蕭行反手将他胳膊别到身後,另一手就要探進他褲沿,原梾哆嗦着求饒:“穿,我穿,我靠,你能要點臉嗎?”
蕭行停下作亂的手,笑道:“不想要,這才哪到哪。”
原梾看銘牌很小,屈辱地同意了:“不行我得看看你的。”蕭行由他看,跟原梾一樣的銘牌上大喇喇刻着圓潤可愛的四個字‘行俠仗義’。
原梾:“……”
未到六點,天已黑透,原梾就穿着這麼二的衣服安安靜靜地跟着蕭行去食堂二層吃小馄饨,臨近期末,學生們争分奪秒的學習,食堂不似往常熱鬧,學生中有一個宿舍穿着同樣衣服的,他和蕭行身處其間倒也沒什麼特别。兩人臨窗而坐,等着小馄饨出鍋,隔壁桌有個女生徑直走到原梾身側坐下道:“原同學,你好,我叫蘇億禾,認識一下。”
原梾不明其意,先是瞧了蕭行一眼,身體下意識地往靠窗的位置傾斜:“你好,你有什麼事?”
蕭行記得她,上次報道他們救人的新聞,蘇億禾故意曝光他們個人信息。她妝容精緻,噴着氣味淡雅的香水,着裝成熟的不像學生,從包裡取出一張精美的邀請函推到原梾面前:“《山有木兮》畫展的舉辦人特别邀請你去參展。”
原梾想起他手機收到過多條邀請函信息,疑惑道:“為什麼要邀請我去?”
蘇億禾:“你高中時曾代表學校參加國際繪畫比賽,作品《荒原》獲了最高獎,這幅作品最近被何先生收藏了,他知道你現在在江大上學,讓我特别邀請你參加。”
邀請函帶着淡淡的木質清香,畫展主要展出手繪作品,原梾手繪的《荒原》也被影印在邀請函中,廣袤的原野下處處暗藏着洶湧的生命力,那幅畫原梾記得在國外一家美術館裡,不知道怎麼輾轉到了這裡。原梾看了下地址,就在他們去過的城西藝術區。
“邀請函可以多給幾張嗎?”原梾試探地問。
“私人展覽,何先生隻邀請你一人。”
原梾禮貌地推回邀請函道:“謝謝,我不感興趣。”
蘇億禾閃過一絲不悅:“為什麼?展覽後有私人酒會,這些人對你将來大有助力。”
原梾對不喜歡的人不喜歡的事從來直接:“《荒原》是參賽作品,畫作雖然歸主辦方所有,但沒有随意處置畫作的權利,何先生怎麼弄到的,他算準了就算畫作作者想追究美術館的責任,跨境還得聘請當地律師,我一個學生為了一幅不值錢的畫耗時耗力不值得。他們怎麼炒作畫作,或者怎麼挖掘畫手想包裝他,我都不感興趣。”
蘇億禾冷笑道:“沒人包裝,沒人炒作,你畫得再好也一文不值。”
原梾語氣淡淡道:“我本來也不是畫畫的,我是建築學院的學生。”
蘇億禾抓起邀請函,沒好氣道:“不識好歹。”
上次采訪,蕭行沒見着蘇億禾,隻是對報道心有不滿,如今見到本人,更覺得她傲慢無禮,還長着一幅令人讨厭的精明相:“邀請人要有邀請人的姿态,他禮貌拒絕也不用這麼惡言相向吧。”
蘇億禾瞧着兩人同款式的衣服,眼神裡絲毫不隐藏嫌惡:“何先生本意是讓我撰稿來采訪你,既然你這麼不識擡舉,我正好不想髒了筆。”
蕭行騰地起身,意識到對方是個女子,忍下怒意嘲諷道:“一口一個何先生,對方給了你什麼好處?既然怕髒了筆,那請你千萬一定别讓我們進到你新聞裡,哪怕化名我們都怕髒了眼睛。”
“惡心。”
“覺得惡心就滾遠點。”
“傻逼。”
食堂的小馄饨湯鮮味美,暖身暖胃,原梾情緒沒什麼變化,倒是蕭行的好心情則被蘇億禾惡心了個精光,原梾撈了自己碗裡幾個鮮蝦的放他碗裡,笑道:“美食還有好心情不可辜負。”
蕭行還是生着悶氣不說話,原梾指了指胸前銘牌:“我都頂着這麼二缺的銘牌出來了,你有什麼不開心的。”
蕭行瞬間笑出聲,很快想開了:“嗯,我們在一起的時光一點都不容浪費。”
“幼稚!”
晚飯後,原梾拉着蕭行在操場走了兩圈,回到宿舍心情已經大好。汪彥辰瞧了一眼進屋的二人很快移開目光,劉誠則一動不動呆坐在桌前,李星漢是他們班生活委員,大概又被叫去幹活去了。原梾剛脫了外套挂進衣櫃,劉誠突然一嗓子嚎出來:“原梾,嗚嗚嗚……我他媽的又失戀了。”
三人被他這一嗓子吓得魂都跟着顫一顫,圍過去問道:“不是,你什麼時候談戀愛了?”
劉誠眼淚汪汪地看着三人,嚎得更響亮了,抱着原梾一把鼻涕一把淚:“是啊,都不能叫失戀,老子的暗戀結束了,嗚嗚嗚……”
蕭行:“你先說你暗戀誰?”
汪彥辰小心問道:“唐小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