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伸出手管他要書包,彭思齊乖乖卸了背包遞給他,還順便給了他手機。
程煜介紹道:“我叫程煜,是名刑警,按理說找你問話應該通知你家長的,原梾說你不想讓你爸知道,就跟着他過來了,我想簡單了解一下那個網站。”
彭思齊瞧了眼原梾,低頭道:“你想問什麼?”
“你最近還有上哪個網站嗎?”
彭思齊搖搖頭:“沒有,網址失效後就登錄不進去了。”
“最近有加什麼陌生好友或者上什麼不常見的網站嗎?”
“沒有,我媽看我看的緊,不讓我在網上交朋友,我的平闆和電腦裡隻有繪畫軟件和常用的一些軟件,她每天都會檢查。”
“近期有個19歲的青年留遺書失蹤了,我們懷疑可能跟你之前上的那個網站有關,我想問你,去楓林湖之前的事?”
“失蹤?”彭思齊略驚訝。
“對,有可能跟你一樣是自殺,沒找到人目前按失蹤處理。”
提及往事,彭思齊有點窘:“網站我該說的都說了,就跟普通的交友網站一樣,我從不在上面發東西,也不參與他們讨論,就隻是跟那位網友聊天而已。”
“我想知道你們聊什麼。”
“就日常聊天而已。”
彭思齊不太配合,程煜語氣略嚴厲道:“我們隊網絡犯罪組接觸過你上的那類網站,那根本不是什麼交友網站,他發你的鍊接,看似是一對一加密聊天,實際對方已經入侵了你的電腦。”
“入侵我電腦會怎麼樣?”
“可以獲取你手機裡的數據,可以調動攝像頭看到你的摸樣,可以定位你的位置,可以調用聽筒知道你正在說什麼。”
彭思齊沉默了,程煜不給他思考時間,繼續追問道:“楓林湖是誰約的誰?”
“他約的我。”
“約你去做什麼?”
“我想見見他。”彭思齊不耐煩道:“我雖然小,但也有分辨力,他并無惡意,入侵我電腦卻什麼都不做?為什麼你們認定他入侵我電腦了?我做那樣的事也不是他叫我做的。”
“你言語間很維護他,如果真如你所說的那麼好,楓林湖他為什麼沒去?”
彭思齊有點為對方辯解的意思,不服氣道:“他去了,一開始約定的地點是城南草了河,我覺得那地方太荒涼,楓林湖是我臨時更改的地點。”
猛然間,程煜好像在虛空中抓住了點什麼,語氣沉下來道:“你臨時更改地點,對方同意了嗎?”
“同意了。”
“為什麼覺得他沒來是因為你臨時更改地點?”
“我說我喜歡楓林湖,想約在那,我能感覺到他生氣了,不過他最終還是同意了。”
程煜步步緊逼:“你們平日都聊些什麼?”
“這是我的隐私。”
為打消他疑慮,程煜收起冷色,編了個謊:“你知道我為什麼找你嗎?我們在那個失蹤男生的電腦裡,找到了他跟你聊天的一段内容。”
彭思齊愣在原地,呆呆地看着他。
原梾很快明白程煜用意,順着他的話道:“思齊,我們不想窺探你的隐私,程警官隻是想查案,你回來就聯系不到他,也上不去網,這點很蹊跷,你難道不好奇嗎?”
好一會兒,彭思齊突然問道:“他死了嗎?”
“沒有,隻是留了遺書,我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跟你聯系那個人,他叫什麼你知道嗎?”
“不知道,我隻知道他比我大。”
“網名什麼的有嗎?”
“沒有,我們聯絡有特定的賬号,登錄名和密碼隻有我們兩人知道。”
“能跟我說說你們聊些什麼嗎?這樣有助于我們快點找到他。”
“就隻是一些閑聊,我們無話不談,我有苦惱會告訴他,他懂得很多,會給我發很多新奇的玩意兒,講很多新奇故事,他有很多想法也很新奇。有時候他會情緒不穩定,不過很快就能自己調解好。他不止一次地跟我說人生毫無意義,隻是體驗而已,他說他喜歡男孩,還憑想象給我畫了一張肖像,我當時覺得很神奇,那幅肖像跟我像又不像。”
“那張畫你有保存嗎?”
彭思齊搖搖頭:“網站信息無法保存,也無法截屏。”
“誰提的一起去死?”
“他,那段時間他心情非常低落,我也因為我爸要送我出國學習,不想去又覺得什麼都沒意思,就同意了。”
“楓林湖那天,他有跟你說為什麼沒來嗎?”
“到約定時間,他隻留了一句,我怕了,就消失了。”
“他沒來,你為什麼還做那樣的事。”
“為了證明我比他勇敢。”
程煜歎了口氣:“你這種想法不僅錯誤而且愚蠢,幸虧遇到他們幾個。”
彭思齊事後确實後悔,也自知愚蠢,他躊躇再三,還是問道:“程警官,我能看看他長什麼樣嗎?”
雖是辦案需要,程煜還是覺得自己騙了小孩,他象征性地拿出齊均搶原梾手機那天,攝像頭拍到的一張戴着棒球帽墨鏡的照片給彭思齊看,對方遮得嚴嚴實實,看不出長相。
彭思齊視線短暫停留一瞬,很快低頭不言語了,不知道在想什麼,程煜借着警察威嚴的身份語重心長地勸誡:“别再跟這些人來往了,這些人不是朋友,你根本不知道對方有什麼可怕目的。”
彭思齊盯着腳尖,有些委屈:“嗯。”
蕭行檢測結束,對程煜輕輕搖了搖頭,他将背包和手機還給彭思齊:“思齊,近期陌生好友不要加,亂七八糟的文件和鍊接不要随便點。”
“知道了。”
這時,彭思齊電話響了,是陳磊來接他了,原梾拎着畫筆遞給他:“過幾天是你15歲生日,我快考試了,提前給你準備的生日禮物。”
“今天來,是為訊問還是送禮物?”
他用訊問這個詞,就是明确表示他不高興,原梾不理會他的小情緒:“我是不是有記着你的15歲生日?你不想要我拎回去了。”
彭思齊快速接過盒子,傲嬌地道别:“我回家了。”
彭思齊走後,原梾看程煜面色沉重,擔憂道:“程教官,有什麼有用的線索嗎?”
“齊均的案子跟彭思齊背後的網站有沒有關聯尚不清楚,不過跟彭思齊聯系的人很有問題。我進刑警隊這一年多看了不少卷宗,江介近幾年有幾起少年離家出走後失蹤的案件,有的甚至是跨省來到江介後失蹤的,事後幾乎沒留任何線索,如果我沒猜錯,彭思齊臨時更改地點這一舉動救了他。”
原梾和蕭行互相看着一時無言,均背生寒意。
程煜戴好帽子歎了口氣:“對方切斷聯系,線索已斷,如果真如我推斷,對方專挑意志薄弱的人下手,可見不是什麼亡命徒。至于齊均的案子,目前還無法下結論,隻有找到齊均才能知道答案了。”
他瞧着原梾,眉眼清冽如畫,再次問道:“你仔細想想,真的沒有得罪什麼人嗎?”
“真的沒有,朋友我隻有數得過來的幾個,要說和誰有什麼沖突更是沒有。”
“家裡人呢?”
“我爺爺可能會有一些競争對手,不過入侵我手機能幹什麼呢?家裡還有我爸,他剛出獄,平日連話都不說,沒聽說有什麼仇人。”
蕭行道:“也許是我多慮了,針對原梾的或許隻是普通的網絡犯罪。”
程煜:“你們也别太擔心,安心學習,近期注意點就是。”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