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江大校園除了實驗室幾棟樓亮着燈,其他地方還是一片黑暗,還有一星期開學,學生們還沒返校,311宿舍隻有一盞孤燈陪着原梾。宿舍陰冷,原梾裹着毯子在讀書燈下調試宋青給的手機。手機是微型手機,方便攜帶,隻需保持電量滿格就行,原梾看了眼一旁笨重的護身符手機,他有一段時間沒給它充電了。
手機裡的無名系統,隻要聯網上線就會報告蕭行,原梾摩挲着堅硬地外殼,竟然有點控制不住地想插線充電,這樣也算蕭行陪着他了。
最終,理智戰勝了情感。他将手機收進抽屜後,打開電腦進入網站,網站今天十分熱鬧,衆人正在圍觀一個濃妝豔抹的男子跳脫衣舞,鏡頭裡男子着裝暴露,動作極盡妩媚,原梾并無獵奇心理,隻是他認出了視頻中的男子正是校門口差點撞上他和鐘翊明的青年。
青年網名叫“服妖”,是奇裝異服愛好者,個人主頁分享的照片雖然妝造誇張,卻有一種别樣的媚态,視頻下網友讨論熱火朝天,通過評論原梾弄清楚了他在網站突然爆火的原因,有人匿名出0.5個比特币邀請他出境跳舞。
很快桌上的電話響了,原梾無聲地歎息了一下,他隻要一上線同樣的林躍也會知道,這點倒和蕭行有點相似。
原梾畫卷軸畫那幾日,既不上網手機也不充電,除了不想被林躍監視,也有賭的成分,他想看看林躍會做什麼。林躍什麼都沒做,他比他想象中還要耐心,危險。
電話接通後有近十秒的沉默,最終還是林躍道:“為什麼關機?”
“我的手機,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管不着。”
“認出服妖是誰了嗎?”
“認出了,要指使他再撞我一回嗎?”
“我從不指使,隻發布任務。”
“你可以繼續。”
“看來蕭行在你心裡沒什麼分量。”
“少威脅我,多虧了你,我的軟肋現在變成了我的铠甲,想做什麼盡管來。”
“你總能出乎我的意料。”林躍收起不耐道:“外網黑市拍賣的畫是你畫的吧?”
“是啊,那是我代碼少年網的入場券。”
“名不見經傳的小畫家,覺得自己的畫值20個比特币?”
“我都去黑市賣畫了,自然是随便定的價了,說不定真有大冤種買呢?”
電話那頭傳來輕微的一聲淺笑,原梾有一瞬恍惚,感覺他們回到了第一次在療愈館見面時的場景,沒有恩怨似尋常好友聊天,平靜且放松,連他都不竟去想,如果他們真的一起長大,會是什麼樣子。
“畫我的确喜歡,這入場券我收了,不過我要你來送。”
“同樣的,你也沒資格跟我談條件,我們都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
“我果真沒有看錯你,你要太乖順也就不好玩了。”
“我對你無聊的遊戲不感興趣,我隻想知道我爺爺是不是你害死的。”
“我說過你會知道的。”
那一瞬的輕松轉瞬即逝,不知道為什麼原梾陡然生出了一些恻隐:“羅瑞,其實我們不必非得劍拔弩張。”
隔着聽筒,原梾感覺到林躍情緒突然變得陰沉:“别叫我這個名字,你之所以現在這麼說是因為造成了你不想接受的後果,沒有這些事你會花這麼多心思接近我嗎?”
原梾猜的沒錯,隻要跟羅文勇有關,哪怕一個名字,林躍都會瞬間判諾兩人,恻隐散去随之而來的是一種宿命般的無奈:“你知道我現在最後悔什麼事嗎?如果真有時光機,我甯願把9歲的我掐死也不會招惹你。”
電話那頭林躍沉默幾許,低沉地道了一句“原梾,我有時候真想弄死你”,而後挂斷了電話。
卷軸畫名《山中記事》,黑市有各種名畫,跟古董市場一樣好壞摻半真假摻半。原梾無名,畫又是新作且出價離譜,自是無人問津,不過畫挂出去的當晚便有人聯系宋青了。宋青展出的三幅圖是山時帶着雲時暢遊地下世界,雲時部分夢境以及山時褪去鱗甲送給雲時的局部圖以及細節圖,對方表示願意先付一點定金看過全畫後再做決定。
宋青怕吸引來的不是林躍,便故意将看全畫的定金出高了些,0.1個比特币,沒想到對方爽快地答應了,宋青發了錢包地址,對方很快将定金轉入了,根據錢包地址宋青查了賬戶餘額僅有7.6個比特币,核實來源後均是挖礦所得。對方看過全畫後出價5個比特币,宋青沒理會。
原梾從沒賣過畫,也許畫的價值連他自己也不清楚,對方或許是個行家,5個比特币對于一個藉藉無名畫家來說已經很高了。宋青上傳了更多細節圖以吸引更多人圍觀出價,幾天下來那位看過全畫的竟是出價最高的。
“會不會這人就是林躍?”已是晚上10點,宋青灌了口水,強迫自己保持精神道。
程煜翻看着桌上卷宗,未擡頭:“有可能,再等等吧。”
“沒想到除了林躍以外還有人對這幅畫感興趣。”
“也可能是林躍派出來探路的,他想知道賣畫的是誰?”
“如果他知道賣畫的是警方或者蕭行還會買嗎?”
“會,網站這麼多年沒事,他跟警方過手經驗很豐富。”
“如果隻是查他錢包裡的比特币來源,說不定經過洗币器和多次倒手,早查不出來源了。”
“隻要錢包地址裡的比特币足夠多,總能查到跟代少年網有關,如果真發現異常我們就有理由調查網站。”
“如果他委托别人購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