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行見到了想見的人,回營地就挨了罰,他不服氣:“我确實沒見面啊,臉都包着,話都沒說連哼都沒哼一聲。”
酒店監控是迷惑對方的工具之一,蕭行沖進大廳時原梾确實離他最近,繞道去救人反而惹人懷疑,但蕭行不服從命令的毛病必須得敲打。
孟新:“特警隊員叫你拖咖啡廳小妹,你當耳旁風是嗎?”
“這有區别嗎?”
“有區别,不服從命令。”
“您看我不順眼就直說。”
“聽說今天食堂改善夥食,陸昂,把他給我扔廚房去,這禮拜的魚你處理。”
蕭行瞬間慌了:“連長,我錯了,下次絕對不敢了,您饒了我這一回。”
“陸昂,視頻為證,别讓我抓到你假公濟私,否則你倆一起給我滾。”
“是。”
蕭行被罰第一次殺魚時,連着做了好幾天的噩夢,夢裡的魚什麼也不幹,就拿死魚眼瞪着他,雖經孟新多次錘煉,蕭行一見到滿身鱗片的東西,身理和心理上毛毛的不适感還是消除不了。孟新非常知道怎麼整治蕭行,隻要讓他殺次魚,就能規矩很多天。于是那天中午,特别行動小組再次聽到他們隊長在廚房裡喊得那叫一個凄慘,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胖頭魚借屍還魂在追殺他……
邊境事務結束後,孟新帶着隊伍返回了自己基地。
漫長的分别,蕭行之前沒覺得有多難熬,短暫地見了一面,卻怎麼也等不了了。原梾像醉夢一樣,隻要一出現,他那些短暫的雄心壯志就瞬間跑去了九霄雲外。從戀愛到分手,原梾甚至都沒說過一句像樣的情話,可就是這樣不聲不響的浪漫和深情,讓蕭行隔着時間和空間,一天比一天更愛他。
文化交流館共有5個方案入選,有國外設計師的也有設計院的,原梾是最特别的存在。西部文化極多元,在浩如煙海的曆史記憶中,原梾最初不知道該以什麼作為主要表達。路上的這一個月找到了答案,多元文化彙聚、碰撞後,必定經曆本土化才能融合并存,于是原梾又把一路裝進來的包袱一點點扔掉,回歸本土做了創新設計。
方案陳述時,有很多人質疑,認為設計顯示不出古絲路的曆史厚重感,原梾回答:“設計不是多文化多元素的堆砌,應該是看似簡單實則包羅萬有,文化融合後必定要經曆本土化才能傳承下來,它落地後要一眼望過去是這片土地生長出的,不能跟當地格格不入。至于名字,我不同意更改,一方面是漢時‘西域’之意,另一方面,域字,可以是一地,可以是一邦,可以是四方之無窮,也可以是想象的邊界。不同文化碰撞之後融合于一域,生長于一域,興盛于一域,是我最初的設計表達。”
當地政府綜合評估5個方案後,一緻認為原梾的設計方案最優。設計還是有争議,但原梾堅持方案不再做任何修改。
夏天來時,原梾的工作結束了,返程時他順路去找了丁随。原闳識去世後,陸懷恩也漸漸處于半隐退狀态,兩人一手創立的設計院在去年被一家更大的設計院收購成了子公司,許是工作環境變了,原梾邀丁随一起創業,丁随十分暢快地答應了。
工作室選在江介近幾年新興的藝術區,那裡各式各樣的小公司林立,環境清幽,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政策優惠租金便宜,是一棟二層玻璃房,原梾和丁随一起設計了工作室。
丁随把周逸從之前的公司拉出來,既是法務又身兼管理工作,丁随則即做設計還管财務,原梾落得清閑專心搞設計。三人小小的工作室就這麼成立了,他們早預料到開局會冷清,沒想到會這麼冷清,2個月過去了一單活沒接着。
三人每天坐在辦公室大眼瞪小眼,原梾迷之淡定,丁随好像借此機會在休整也是不慌不忙,隻有周逸,急的頭上直冒火。
“我說兩位大設計師,工作室沒成立之前,你倆忙得熱火朝天的,咋一創業連個項目的影子也見不着?人脈呢?資源呢?”
丁随不以為然:“你着什麼急,初來乍到的沒有不是很正常嘛。”
“原梾不都獲獎了嗎,利用一下呀?”
“哪有那麼多項目可以給你做的,你沒感覺到這兩年全國各地項目都在減少嗎?”
周逸目瞪口呆:“所以你把老子從一個火坑拉到了另一個火坑?”
丁随:“什麼叫火坑,大環境是慢下來了,之前走量,往後就是高精尖了嘛,有原梾這個招牌,你還怕養活不了一個小小的工作室?”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不然老子敲碎你腦殼。”
原梾低頭笑了,周逸看到後不客氣道:“你笑什麼,别以為你長得好看我就不罵你,這個月再沒項目,你倆滾出去出賣色相也得給我拉來項目。”
原梾想了想:“逸哥,不出賣色相賣畫成不?”
“你們兩個不靠譜的光棍蛋,知不知道老子要賺奶粉錢?”
丁随:“行行行,他大叔伯二叔伯也要努力給小侄女賺奶粉錢。”
周逸看着這兩大閑人就鬧心,拎起包揣起手機:“不想看你們兩個光棍倒黴蛋,走了,有事電話。”
丁随:“是,逸哥慢走。”
原梾:“逸哥慢走。”
周逸性子直率火爆,行事幹脆利落絲毫不拖泥帶水,是丁随留學時的合租室友,留學時天天來蹭飯,漸漸成了十分要好的朋友。丁随知道往後工作室壯大,需要一個有管理經驗的人,他和原梾都不擅長,周逸學法律出身又讀過管理,是最合适的人選。
明心館落成時,姚星陽四處搜集書畫作品打算開館活動時展出使用,他最先想到的是原梾。
鐘翊明劇集播出時恰逢另一部複仇爽劇熱播,沒激起什麼水花,隔了一年時間卻因劇集獲獎突然大火,劇集裡展現出的畫有将近一半是原梾畫的,他的畫随之受到了關注。鐘翊明适時邀請原梾給劇中人物畫寫意畫,并在劇集官方賬号上發布,很快受到了熱烈追捧。劇組趁熱打鐵,精選多組劇照和寫意畫集結成冊,沒想到賣到了脫銷。
原梾收到很多劇組邀約,那時他正在霧青山跟着曹揚修山路,也正經曆着漫長的倦怠期,在鐘翊明的推波助瀾下,他短暫地走進人們的視野,卻很快消失的無影無蹤。鐘翊明惜才,對此很是不解,卻也尊重他的決定。
原梾這些年除去學習工作,隻有一件事就是畫畫,他攢了很多作品,思來想去将一幅飛天圖借給他,之所以說借是因為這幅畫是他在邊境工作期間耗費很多個不眠夜畫出的。
姚星陽不懂書畫,便将搜集來的作品送到蔣秋月那兒挑選,蔣湫月在藝術館工作,一眼挑出了畫展的重量級作品。
畫名《飛天》,脫胎于敦煌壁畫中的飛天形象,在此基礎上重塑神女,想象力飛絕且極為寫意。紙張用的是市面不流通,薄如蟬翼還極易保存的紙張。線條舒展飄逸,出神入化,色彩簡潔,不知用的什麼方法實現了敦煌壁畫曆經歲月侵蝕形成的柔和感,還利用多張紙疊畫,讓簡單的線條神奇地出現了靈動感,甚至連隐隐的雲霧都像在流動。
恰逢陽光鋪灑紙面,顔料發出淡淡的光彩,三位美麗的神女像是要從畫裡飛出來……
畫上蓋着一方篆刻的小印章:翛然行來
蔣秋月忽地想到蕭行行李箱裡的那一方印章,很快猜出了畫作的作者。
姚星陽看蔣湫月沉浸在畫裡良久不言,問道:“怎麼了?阿姨。”
“這幅畫借我一段時間,足夠為你的開館儀式博取關注度了。”
“我能感受到畫的好,但說不出哪裡好。”
“這是我見過畫的最好的飛天圖,我都忍不住想問問作者‘氣息感’是怎麼實現的?”
“氣息感?”
蔣湫月從書桌上翻出一些畫作的印刷本遞給姚星陽:“你看的少,對比一下就知道它有多好了。”
……
蔣湫月覺得好的作品得讓更多的人看到,于是帶着畫作去藝術館,館長和幾位名家品鑒後給了相當高的評價,詢問作者是誰,蔣湫月搖搖頭,隻說作者是第一次對外展示作品。
畫作在藝術館展出後引得人競相臨摹,也正因為臨摹熱,一個月後,《飛天》估出了一個令人咂舌的價格,因為沒有一個人能複刻出原畫的靈動和色彩,尤其陽光落下來,躍然出紙的那種氣息感更是難以表現出十分之一二。
《飛天》引發的轟動,連原梾都很意外,他還沒緩過神來,就接到了千裡之外域文化館館長的電話。館長叫葉正明,原梾在跟他工作時,發現他是個有點戀物的固執老頭,建館時為了求景觀石上的一幅字,愣是把另一個已經封筆的老頭,圍追堵截到破了誓。原梾畫的飛天形象原本是要作為館内一處屏風用的,給葉正明看過底稿,可惜技術上實現不了他想呈現的效果,最終沒采用。原梾覺得可惜,便跟館長求了幾張修複古籍用的薄如蟬翼的宣紙,畫了這幅畫。葉正明正好在各處藝術館考察,聽說這幅畫後當即明白其淵源,理直氣壯加死乞白賴地要把畫要回去。
然後,姚星陽不幹了,跟原梾搬出殺手锏:“你知道給你展出畫作的伯樂是誰嗎?我阿姨也是蕭行他媽,你看着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