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宋堅定拒絕:“不要。”
梁清越忍不住用膝蓋撞了下他的,笑着看他:“真不要我去接你?”
程宋猶豫了一下,說:“……不用,我會自己悄悄死掉。”
梁清越:“……!!!”
花絮老師真是繃不住了,鏡頭随之亂晃了起來,努力做好這個臨時小主持:“看得出來,我們宋老師還是很冷幽默的!不過今天确實太熱了,兩位老師還是先去裡面休息一下吧,梁老師也要補一下妝了,我們下次再見。”
他們兩個分别打招呼告别,鏡頭拍到他們并肩離開的身影,還能聽見幾句很模糊的對話——
“真不要我去接你?我一定帶夠儲備糧,再加個大大的懶人沙發。”
“那你為什麼不選我?”
“哎宋老師,你剛才好像沒給我說話的機會,而且,我本來就要選你啊。”
“……你沒說。”
“誰讓你自己說知道的?”
……
——而這段采訪在不久的将來,也成為了CP粉的年度糖點合集的必盤選項,最後這段模糊卻被技術粉清晰還原的對話也一度成為CP超話的經典語錄。
八月開始的時候,整個劇組終于擺脫了原先焦灼躁動的尴尬期,這一批沒經驗的新晉演員們的演技都被慢慢打磨出,因為年紀相近又基本上天天泡在一塊,再慢熱的人都融入集體。
劇組進入了一個非常松弛和緩的狀态,沒人再因為挨罵被訓氣餒,基本上都修煉到了——
導演喊卡然後怒罵發揮失常的演員,然後挨罵的乖乖聽完,在導演放下喇叭筒的時候,圍觀等戲的就異口同聲:“xx快說對不起,我們繼續俯沖!”
因為大家狀态都逐漸好起來,拍戲比之前順利不少,導演心情好了會笑罵他們兩句,“再給我走神跳戲的,你們都找個地縫鑽進去吧,别俯沖了,太顯眼包了。”
幾乎每個人都被這樣調侃過,最近說對不起最多的是程宋,其次就是和程宋搭戲的梁清越,兩個人最近在一塊老容易笑場。
有對手戲的時候,基本上兩個人都是被導演拿着劇本敲腦袋提點的狀态,戲份越重兩個男主狀态反而更放松了。
用導演的話來說,就是死到臨頭還得道飛升了,有種愛死不死的松弛感。
梁清越和程宋最近相處愈合和諧了起來,可以說是在整個劇組裡關系最好的,連隔壁的女生都沒他倆那麼好,兩個人蹲角落對戲時遭受了無數調侃。
特别是有天要拍攝兩位男主闊别大半年時間的重逢,導演組蹲守天氣預報一個多月了,終于在夏天結束不久的中秋時節,碰上了他們要的濛濛細雨。
非常細緻地搭了個外景,布置了遊船畫舫,雖然因為經費緊張,取景範圍很小。但有這個天氣助陣,氛圍到位就行——其他的交給後期,兩位男主負責用臉和演技撐起劇情,分工明确,對他們很有信心的導演說戲也很輕快。
雖然對這段劇情已經熟爛于心,不知怎的,梁清越捏着劇本看着對面不遠處河道裡的遊船,生出了幾分莫名的緊張。
程宋已經做好了妝造,依舊是最常見的淡色系白衣衫,隻是比之前那些多了暗紋錦繡,外衫顔色更偏向煙藍色,和今天下江南的主題相呼應。腰帶上系着個小巧的玉哨,半绾起來的長發用發帶松散綁着,劉海随意散落在前額,淺淡的色彩更加凸顯了他濃顔系的樣貌,簡單樸素的打扮都矜貴了起來。
整個人溫潤如玉,雲淡風輕地像是從畫裡走出來的谪仙。
程宋的古裝形象和劇本裡溫文爾雅的十分貼合,他手上的白玉折扇随意開合了幾下,然而一開口就破壞了那股雲淡風輕的氣質,“梁清越,今天這場戲也太不合理了吧,誰好人家久别重逢這麼隆重啊?跟舊情人相見似的,我感覺我會出戲。”
很好,那股沒由來的緊張瞬間褪去,梁清越無奈地歎了一息。目光在程宋發間垂落下來的淡青色發帶上停留了幾秒鐘,沒顧得上回答他的問題,隻是湊過去看了下他的耳朵,沒忍住伸手在上面戳了戳,“你這是打了個耳洞嗎?”
程宋的耳垂很薄很小,如果不是那個發帶落在旁邊,梁清越都注意不到那個透明的小耳釘。
程宋點點頭,誠實道:“為了對稱。”
梁清越頓時湊過去看另一邊,他左邊耳垂中心有個不顯眼的小紅痣,不仔細看像是帶了個小小的耳釘。但離得遠了就看不太清,他最近上妝都會用遮瑕遮掉,說是不太符合角色形象,另一邊耳釘早就換成了透明的。
“挺好看的,我平時好像都沒看見過。”梁清越又忍不住看了下他的透明耳釘,“殺青了還戴這種嗎?”
“換回之前的吧。”程宋被他湊過來的鬥笠戳了下腦袋,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肩膀,說:“你喜歡?我到時候送你幾對新的,給你挑幾個好看的。”
“我沒有耳洞,用不上。”梁清越扶着固定在發間的鬥笠往後退開一點,從鬥笠下露出那雙狹長漂亮的眼睛,他笑道:“就是覺得,你戴耳釘應該很好看。”
梁清越今天依舊是非常利落修身的黑衣俠客打扮,裝飾也一如既往的落魄随意,連頭上的鬥笠都是好幾個缺口的,除了腰間和程宋一樣的玉哨值錢點,其餘怎麼看都覺得在江湖混得潦倒——這個倒黴小刺客常年打打殺殺,這時候臉頰上還有幾道未愈的淡紅傷痕,看着有些慘淡。
但梁清越的眼睛和劇本裡描述的一樣,明亮有神很有生命力,認真盯着人看的時候像有魔力的漩渦輕易抓住人的注意。他背着那把厚重古樸的大刀,戴着個破舊鬥笠,氣質潇灑得像是從另一個次元走出來的。
程宋很短暫地恍惚了一下,在這個瞬間直覺告訴他知道不會出戲,也好像終于知道為什麼葉識一直在謀劃這場重逢了。